“起驾,三日后,还都大梁。”皇帝道。 上一次离开大梁,是为架空萧暥,这一次回到大梁,是该收拾萧暥了。 *** 随着皇帝的回鸾,大梁又成为九州风雷之中心。京城的警戒也骤然升级。 萧暥不可能再出城了。 他其实本来也没打算去青帝城。他一身支离病骨,如雨中黄叶,风中残烛,还能去哪里? 且他若去蜀中,必然让皇帝警觉,到时大兵来围,反倒拖累了程牧云越他们。 这些日子,大梁城里满城风雨。 萧暥勾结北狄人,残害忠良,毁帝国之砥柱,折九州之利剑。引得士林口诛笔伐,铺天盖地而来。 与此同时,赫连因也煞有介事明里暗里表示对他极为钦佩,同时买通的朝中大臣,上下打点,力图坐实了萧暥勾结北狄的嫌疑。 萧暥自从蜀中归来,已是缠绵病榻,心力交瘁,呼吸之间,倍感艰难。 徐翁道:“主公,你就不向陛下解释清楚吗?” 萧暥苦笑,还解释什么。更像是死到临头,拼命为自己开脱。 “陛下并非昏聩,只是恨我罢了。”他淡淡道, 徐翁道:“那主公,我们走,就算不去青帝城,我们就去塞北,西域,东瀛,南疆,去哪里都可以,远离中原,远离这是非之地。” 萧暥心中惨然:跑不了。 他的身体状况他很清楚,别说去塞外,离开雍州都做不到了。况且他的府邸周围都是绣衣卫,他能去哪里? 当年横剑纵马,如今连战马都跨不上了。 南征北战,一身伤病,已经没力气跟他们斗了。 那是另一场战争,是他不熟悉的战场。战场上明刀明枪,而这个战场上充满了机关算尽,阴谋诡计,暗箭难防。 将军铁血,却躲不过这背后的暗箭,箭箭淬毒。 八月,士林写檄文上书,痛陈萧暥十桩大罪。萧暥明白,开始了。 入夜,萧暥将一封封书信投入火中,火光将他清修的身影映在墙上,纸灰飞扬。 “主公为江山耗尽心血,到头来却要被小人陷害,乃至于此啊!”徐翁怆然道。 萧暥静静道,“徐翁,你也走罢。” “主公不走,我也不走,我要陪主公到最后。” 他环顾这空荡荡的宅院,都走了,以后谁来给他添衣煎药? 萧暥轻叹道:“徐翁,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了,你若被抓,今后逢年过节,我岂不是连一壶酒都喝不上了。” 徐翁心中陡然一颤,忽然明白了他所指,顿时老泪纵横:“主公,天下人都负了你啊。” “可是这山河,是你寸寸染血打下来的,就这样看着朝中奸佞得势,最后败于小人之手吗?” 萧暥凝目道:“只要他在,山河就在。” “徐翁,我有封信要让你带去。” 徐翁双手接过来,揣在怀里,嘴唇嗫嚅着还想说什么。 萧暥道:“时候不早了,你走罢。” “主公保重。”徐翁深深叩首,然后转身离去,夜色里,六旬的老翁哭得像个三岁孩童。 临到诀别,萧暥到并没有多少悲伤,或许那么多年,早就心如铁石。而这座府邸,本来就是戎马倥偬间一个临时的住所。 随时就可以走,都不需要准备。 次日,天色破晓,萧暥站在窗前,看着一队披坚执锐的甲士涌进府邸。 *** 御案上堆满了指控萧暥的折子,从京城流血夜,到勾结蛮夷,祸国殃民,简直累累罪行,罄竹难书。朝堂内外一片声讨。 其中最长的一份奏折,是柳尚书牵头,由朝中一百七十多名官员的联名上书,请求对萧暥这乱臣贼子处以弃市之刑。 武帝翻着长达数十页的联名,眼中掠过一丝异色,“柳尚书人望挺高啊。” 柳尚书道:“是萧暥罪大恶极,朝中正义之士皆愤然,所以臣就联名了众位……” “你想当第二个萧暥?” 柳尚书猛然一震。 “你也想逼宫造反?” 柳尚书这才反应过来,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