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这份愧疚,他今天白天都没敢回家;怎知这天偏偏一晃而过,很快就夜幕四合,他不得不收摊,回去面对小傻子了。 不同于往日的步下生风,钟臻今天走得尤其慢,心里冒出诸多担忧。 小傻子不会后悔了吧,该不会早上醒来就靠着床头,不吃不喝地抹眼泪吧? 万一他太害怕,跑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小傻子的身上有股倔强,他宁可握着刀在屋里等着杀他,都不可能放过他自己跑了…… 家里的床得重新钉一下了,他们不过是摇了几下,怎么咯吱咯吱地像要散架一样? 床…… 钟臻用手蒙着脸,再次羞涩。 就这么瞻前顾后地回了家,一进院儿,他就看到了坐在门槛上傻笑的小傻子。 心头震颤,他若无其事地往里走,小傻子看到他,咯咯笑出了声。 “你回来啦,”小傻子问,“你还知道回来呀?” 凑近了些,钟臻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定睛一看,小傻子的面颊绯红,明显是酒意上头了。 “你哪来的酒?”钟臻皱眉轻笑。 “老爷爷给的,说是谢谢你帮他们找到了牛。”小傻子又笑。仰着脸,鼻子挺俏,带着些纯真与稚气。 “你喝了多少啊?”钟臻问,视线偏移,就看到小傻子身后倒了的酒坛,里面早就空了。 “你把一坛子全喝了?” “嗯,”小傻子挺骄傲,“酒真好啊,能让人开怀大笑,能让人消除郁结!” 钟臻饶有兴趣,身体一歪,靠着门框,“你有什么郁结?” “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傻子说。 “从前,有一对兄弟,他们出生在一个很大的家庭里,阿爹很忙,阿娘被其他姨娘害死了,这对兄弟还有许多许多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彼此视为仇敌,都觊觎着阿爹的家业,想要……想要代替阿爹。” 钟臻神色微变,也坐在门框上。 小傻子看着他,豁然笑了,“对,只要提到了阿爹,大家就都会变得谨慎卑微,给他额头,向他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其实他们都希望他短命一点,除了那个小弟,小弟希望他一直活着。” “可是他还是死了,是阿兄杀死的,就死在小弟的眼前。阿兄终于如愿以偿,坐上了阿爹的位置,继承了阿爹所有的家业;可是,阿兄却变得更加不快乐了,他开始草木皆兵,开始疑神疑鬼,他害怕自己也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他的小弟了。” 钟臻望着他,“那你,那那位小弟,一定很痛苦吧?” “痛苦啊,一言一行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