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新人类被沙地车运载着,缓慢地向破损巨蛋移动,他们所使用的车辆并未用防辐射材料加固过,甚至身上穿的也是废弃不用的初代、二代防护服。 由于这些防护服防护效果过差,很多新人类没能挺到终点,死在了沙地车里。他们死后——或者在将死未死时,便被毫不留情地抛在沙地中。 无辐区实验室的看守们的表情变得阴郁严肃,甚至暗含恐惧,因为他们发现那个人鱼一样的万能体是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人在生存环境极端恶劣时往往走向两个极端,要么一心向恶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杀戮者,要么一心向善向神明下跪乞怜。 这些看守没有成为杀戮者的条件,当他们的战友在战场上为荣耀而战、殊死拼杀时,无辐区实验室的铜墙铁壁只会让他们无地自容。 对于终于迎来战争的正规军来说,安全就是令人屈辱的。 他们一面渴望战场,渴望学有所用,一面又清楚地感受到缺乏训练的身体在逐渐钝化,意志在逐渐薄弱。 随着战争的持续,昔日战友们的死讯陆续传来,他们终究开始为活着感到自责,为死亡感到恐惧,个中纠结几乎要将他们撕裂。 对于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说,战友甚至比亲人更加亲近,他们脸面上那巨大的悲伤几乎充斥整个实验室——要是安琪稍稍把他们当作普通人来共情,那估计也会痛苦难当。 但安琪不会,她很明确这些裹着军装的家伙不过是西约姆的走狗,而披着实验服的那些则是吃人的秃鹫,这个实验室里每一个人模人样的,内里实际都是衣冠禽兽。 阿尔文的表情倒没那么难过,依然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笔直地站在门口那里。安琪一看就知道那个叫约克的人还活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实说安琪其实很能理解奥汀为什么找上阿尔文,毕竟哪怕是安琪自己,在囚笼里待闷了也总想往他那里看两眼来汲取新鲜动力。 安琪这个人其实不怎么看脸,要真说喜欢的类型的话,像莫尼卡这种理科男倒恰撞在她的兴趣上。 虽说如果安琪当初选择学理,可能也能学出点东西来,但既然她最终选择了学文,那倒也不用做这个假设,来掩盖她是个理科废的事实。 所以安琪天然对数理化好的男孩子有着一定的好感,毕竟他们对她一窍不通的东西多有了解,而莫尼卡又是其中长得还算不错的——如果忽略他的副眼的话。 但是不得不说,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莫尼卡表现得太不行了,他完全就像一只毫无招架之力的待宰小鼠,只会蜷缩在安琪身边瑟瑟发抖。 当然这也是人在这种境遇下的正常反应,没什么可指责的,但如果莫尼卡能稍微表现得更加可靠一点,那会让安琪更有和他说话的欲望——毕竟这样的日子可能还长,用男人解闷可比用“弟弟”解闷来得愉快。 每当莫尼卡无趣到让安琪这么想时,她便会思考拿阿尔文换莫尼卡的买卖到底做得值不值,不过这样的思考很快就会停止,毕竟她没有什么反悔的空间。 有时为了诱导莫尼卡多说点话、别浪费宝贵的会面时间,安琪会试图和他聊聊化学,但很快安琪就发现他虽然是化学专业毕业,但对化学其实并不感兴趣。 莫尼卡并不会对自己的专业知识侃侃而谈,总是很敷衍地应付安琪的问题,甚至于安琪怀疑他可能天赋有限,学得并不好。 单就莫尼卡在提起有机物时把十天干中的“癸”念作“葵”,安琪就觉得他很不对劲:“你不喜欢化学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 从莫尼卡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个问题他已经被问了不少次了——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张嘴说出他平时的答案,但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我就是学了。” 好吧,看来他的那位恩人和他选择化学专业有着很大的关系。 安琪看过一些大轰击时的文字记载。在她所了解的当代史中,大轰击前夕国际联邦的精力重点放在巨蛋建设以及鐖武的进一步开发,并没有普及对交通工具的防辐射措施。 也就是说,那时的飞行器大多是普通的金属外壳,在大轰击来临时根本无力招架,会立刻土崩瓦解。 在莫尼卡最初说起自己“在大轰击时被飞行器救起”的事情时,安琪想着可能有些地区幸运地没有被直接击中,保留了一些飞行器,而这些飞行器虽然在飞行过程中会因辐射不断受损,但倒也有可能支撑到进入巨蛋中。 但是莫尼卡这次这个明显的停顿,倒是让安琪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那个恩人,会不会是一位化学家? 哪怕没有明确史料记载,按常识也可以推测最早拥有防辐射飞行器的人包括哪些——搅弄风云的政客,救死扶伤的医护,争分夺秒的救援人员,以及经常出入辐射区进行考察的科研人员。 如果莫尼卡的恩人真的是一位化学研究员,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