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牙关,双掌死死地抓住地面,硬是挨了这一下。 突如其来的后扯,倒是让拽了王负荆一下,他看到王负荆扭过头,面露不解。他沉着一张脸,问道:“王负荆,你打算每天就这么耗下去吗?耗到天魔杀过来?” 王负荆蹙眉,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的神情,接着垂眸,藏起神情里的万般思绪,唇角一点点向上勾起,讽刺地笑笑。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耗下去?”过了许久,他才抬起眸子,重新看向自己,红色的眸子像是罩上了一层黑纱一般,看不真切。 他咧嘴一笑,又重新恢复成玩世不恭的笑容,猛地拉住绳子往后一扯,直到江在鹅狠狠摔了一跤,摔得痛哼出声,满身是泥,才像个小孩子报复成功一般,大笑出声。 “他人如何,关我屁事?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凤族眷属,算半个妖,妖性主杀。” 他抬了抬脚,叮铃哐当,沉重的声音直直压下来,压在江在鹅头顶,压在王负荆脸上。 “就我这样,能干嘛?替大业帝跳一曲大丧之舞吗?” 王负荆大笑出声,神色越来越癫狂,唇角低低地沉下,眉眼也紧紧地拧在一起,像盛京沦陷前皇宫内用凤凰皮织成的军旗,大业帝的手死死地捏住军旗,后来哪怕再抚,也抚不平了。 “你们人族常说事在人为,可是人为之上,还有不可扭转的天下大势。什么人为,可笑至极。就像现在,天魔不断侵入内陆,派再多修士上前线,除了送人头还有什么用?天魔注定夺得坤舆界的统治权,这是不可扭转的天下大势。” “事在人为?主动权从来不掌握在自己手上。” 江在鹅听完他的话,心缓缓地跌了下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闷地抽疼。筑基期时,他被提上执法堂堂主候选人的位置。金丹期时,又被抬上代堂主的位置。 直到剑尊的离开,才让他看清,他手里的权力虚得很。 权力、主动权都不在自己手中。 若是人为之上,还有天下大势,那么天下大势是不是不允许他当上昆仑剑宗堂主? 抗魔前线,万佛宗宗外,深湖岸边的树海。 树海中央,停僮葱翠,层层叠叠的树叶遮住了骄阳似火的烈日,仅仅漏下几缕薄弱的阳光,洒在静谧的草丛。 明明是战场的最前端,此时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所向披靡的强风被挡在了树海外围,盘旋挣扎,却丝毫寻不到侵入的间隙。 树海中的鸟儿仿佛生了灵智一般,谨慎地收好了翅膀,趴在密林间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扑棱、扑棱。 一只白色的蝴蝶趴在花蕊上,仿佛刚刚睡醒了一般,缓缓地扇动了一下翅膀,接着慢慢地站起身,扑腾着翅膀,飞离花朵。 就在这个时候,唰地一声,一道黑影从远处瞬身而来,一柄剑猛地捅穿了蝴蝶的半边翅膀,蝴蝶猝不及防下失去了一片翅膀,另外半边支不起自身的重量,只得往下跌落。 那黑影没有停留,依旧向前疾速飞驰。 这时,强风终于冲破了树海的阻拦,倏地一下贯穿了整片树海。在树木与树木,绿叶与绿叶之间呼啸而行,似乎要把方才被阻拦的怒气一泄而出。 遮天的树叶迎风摇摆,一寸寸一缕缕阳光在草丛间不停地舞动,斑驳的光点跳得错落有致,炫目至极。 阳光闪过,折射出黑影前进的路上,横亘在树干之间的一道细线。 黑影注意到了这根细线,蓦地顿住脚步,然而那细线仿佛有灵识一般,直直冲他而来,目标直指他的喉咙。 黑影立刻向后退去,倾尽全力,速度仍不及细线,他回头一望,只见那细线瞬身划来,喉间一紧。接着整个人像是被抛上空一般,苍翠欲滴的密叶触手可及,躲在树洞里的鸟儿惊惧地瞪大眼看他,蓝天白云依次流过。 视野渐渐往下沉去,他看见他的身体还停留在原地,脖颈上喷出哗哗的鲜血,涌上了高处的树叶,溅上了草丛的花朵。 一滴黏在半边翅膀的蝴蝶身上,拖着它向下坠去,啪的一声落地,被一股股血流吞没。 一弹指的时间,一场屠杀悄然发生,一条生命无声逝去。 黑影的身体倒地后,树海重新恢复寂静,细线飞速向后撤去,变成一根金色的绳子,落在了一个和尚手中。 和光收起蛟筋,疲惫地叹了口气,缓缓道:“最后一个了吧。” 又一个光头和尚不知从哪儿跳下来,一手抓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