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按他刚刚的自我介绍叫他leo,视线很平静地对视到他眼底。 “令妹的命或许很值钱,但我做的这些不值一提,所以,不必了。” 他说得很云淡风轻,脸上的微笑也十分从容。 他的拒绝根本没有出乎商邵的预料。 很少有人能立即接受一百万的酬谢,因为它过于奇怪,超出了常理范围之外。听他说完,商邵也不再劝说,而是取出名片夹——这是他刚刚特意问康叔要过来的——从中取出一张,递给向斐然:“如果你改变了主意,联系我,随时随地。” 向斐然接过,两指夹着竖起示意了一下,波澜不惊的脸上勾唇微讽:“sure。” 等人走后,他走到垃圾桶前,面无表情地丢了进去,连同刚刚那支他递过来的高贵的未曾点燃的烟。 挂有两地牌照的宾利suv驶过长而蜿蜒的港珠澳大桥,暮色已沉,两侧海面黑黢黢的一望无际,海轮点灯漂浮,零星数点,像黑色幕布上很寂寞的两粒图钉。 是因为觉得直升机太吵,不利于商明宝病体康复,所以才选择了坐车回程。 商邵给母亲温有宜打了电话,得知他们的私人飞机已过中东,即将进入国境领空。商明宝接过手机,一声一声答得乖巧,安抚母亲让她不必担心,这之后,又与父亲通电,接受他严厉的批评和关心。 长长的一通电话讲完后,港珠澳大桥还没走完。 商明宝把手机还给大哥,将腿上的毯子理了理。闲聊数句,商邵让她睡一会,自己亦合目养神。 深水湾已经做好了迎接三小姐回来的准备,热汤热水,所有她习惯的、赖以生存的、井然有序又精致得简直遥远的一切。 过了很久很久的一阵安静,安静到商邵以为她睡着了,久到他自己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很轻的、没头没尾的一句: “大哥,我想吃蓝莓蛋糕。” “什么?”商邵睁开眼睛。 商明宝低着头,黑发从耳侧垂至颈前,掩着她今天乖到反常的面容。 她安安静静地又说了一遍:“我想吃蓝莓蛋糕。” 挡板升着,前座的司机和康叔都听不到,商邵只能拿起手机,亲自拨打深水湾的家政分机号码:“喂,是我,告诉西厨,babe想吃——” 他话能没说完,因为听到了身边的一声呜咽。那是一种忍了很久的,被铜墙铁壁关牢了,却又像突破一层宣纸一般轻易地逸了出来的呜咽。 车厢内如此昏黑,只有桥上路灯一盏一盏地自窗外漫无止境地划过。商邵心里一沉,挂掉电话打开顶灯,指尖拢开商明宝的长发。 他看到了他妹妹划过眼泪的脸。 “怎么好好的哭了?”他递出纸巾:“想吃蓝莓蛋糕就让厨房做,或者告诉我想吃什么口味什么牌子,我让人去买。” 他一本正经地把这当成一件事去解决,却没想到自己越是轻描淡写温柔地安慰,商明宝的眼泪就涌得越厉害。 路灯间歇的明与暗间,她的双眼被濯洗得如此明亮,泪水晶莹剔透。 不能再哭了,否则随时都可能再度诱发室上速。 商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色凝重起来,双手越过中控扶住她的肩:“babe?” 他想追问,可是再高明的追问,也不过是山月不知心底事。 第11章 山里浓黑的夜幕被车子远光灯破开。在氙气灯的照亮下,一切的葳蕤植物都被照得雪亮,宛如这里曾经落过一场薄雪。 深夜造访实在失礼,商邵下了车,登门致歉。 没办法,商明宝在车上抽噎了一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