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剩她会认真听他说话,理解他同情他,尽管她是那么不喜欢他。 在山村小院里他就是靠自己的可悲博得她的同情,不是吗?可这一次并不是故技重施。 “一切都不可能了。” 母亲死后父亲没有苟活。他是两个家族唯一的幸存者,而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丰雪夜……你哭了。” 她轻柔的声音稍显不可思议。 男人低下头,湿润立刻出现在手背上,他翻转手把那些东西弄干净手心又脏了。 怎么可以这样。 “没关系,我不会笑话你。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但我不是落井下石的人……”见其手臂刻板地重复着一个动作,清平忙从位子上站起来,拉住丰雪夜的手腕,“好了,干嘛都抹到衣服上?停不下来就哭干净,谁都有掉眼泪的时候。” 有必要打断这人的节奏,否则重复会越来越糟糕。此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人如此脆弱偏执。 “放开。” 清平拧了拧眉,决意不放手。 手心里冰凉的皮肉挣了挣。真想逃离,她定阻止不了他。手腕子还在她手里攥着,还不说明他在求助吗? 清平切了一声,把那人的手夹到自己嘎吱窝里暖着。 这年头修行之人不流行用灵力暖身体了,还一个二个穿得单薄风流。 清平从怀里把帕子掏出来。 “衣服弄湿了风一吹会很冷。”所以,请抹到手帕上。 眼前是她捏着素帕的手,距离近到恨不能直接替他擦眼泪。 丰雪夜回忆了一下,在她面前哭已经是第三次了。 “什么第三次?” 她不明所以地问他。 “没什么……” 清平无奈地看着他就着她的手和帕子擦眼泪。这样倒乖巧,比平日冷冰冰的样子顺眼。 他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情绪失控的情况并不多。自己只是他利益互换的合作者,看见他这副真实的面貌,想来他身边已没有能为他宣泄开解的人了。 “话说,你怎么会在魔界?”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她扯起别的话题争取把这该死的悲情氛围瓦解。另一方面,她确实好奇这点。 那人闷声不响,细长秀气的瑞凤眼幽怨地向上瞅着她,看来情绪还没发泄完。 这人的长相没情绪时只能看出极致的清秀,可这五官一但鲜活起来就是说不上的媚态,眉下痣绝对点睛之笔,搭配他那秀逸的眼廓纤密的睫毛,清平就老想研究他这长相,真是从不同的角度看就是不同的美感。 认命地陪着丰雪夜给他暖手,清平的心思一会儿在修罗二身上一会儿在丰雪夜身上,最后直接神游站得她脚都麻了。这人勉强有一丁点儿良心,拽着她坐到石桌上,那真是凉屁股,她狠狠奉上一句:“我谢谢你嗷。”阴阳怪气。 “来魔界是为了见酆都帝。” 清平回过神来说,“哦,顺路吗?” “不顺。想见你所以拐过来。” “来都来了,你给我传些灵力,也许会用上。” “……??” 这半月研读《黄舆六道》,那几页翻来覆去地看有了些心得体悟,说不准能助陈一列长脱离生命危险。 安慰丰雪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从他身上讨些灵力帮助陈一,此乃支撑她在风中罚站的两大动力。 “别忘了我们是合作……” “知道了。”男人没好气地打断她。 暖流从左手心发散到全身,空虚的丹田渐渐充裕,直到再也吃不下一点。 海崖上摩诘罗丸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两个人在亭子里说的话不差一句从他左耳进右耳出。他每个字都听得懂,却不理解这些话语背后隐秘的情绪。 不明所以的废话和这呼啸的海风有什么区别? 修罗二嫌痒地皱了皱鼻子,睡得十分香甜。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