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春燕端着个白瓷碗坐在床沿边,瓢羹舀起一口汤,嘴凑上去,细细的吹气,想那汤沾染了春燕的气息就要喂进郁齐书的口中,芦花心里酸水直冒,当即高声道:“很烫呀?春燕,要不你先搁桌上放凉了,待会儿我来喂他喝。” 正在吹汤的春燕就愣住了,她撅着嘴,似乎很不情愿,还有点不可思议,看也不看芦花,只是一脸委屈地朝床上的郁齐书看去,想得她主子一声声援。 郁齐书未吱声。 春燕便就未动,对芦花的话充耳不闻,低头继续给汤吹气。 屋里还有两个婆子,桌上搁着个箱笼,二人正自箱笼里拿出几个碗碟往桌上摆放。碗碟里是各色吃食,想来就是给郁齐书准备的早餐。 婆子们听到这边女主子同丫头较劲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有心相帮春燕,插话说:“大少夫人衣服都没脱,就这么合身睡,这是昨晚累坏了吧?” 又道:“大少夫人你也别着急,大少爷才愿意进食,可他半身不遂,你要太折腾,反而欲速则不达,还是等大少爷能下地了再行好事吧。反正已经入门了,来日方长。” 芦花见春燕同自己僵持,屋里又有其他人帮腔。所谓擒贼先擒王,婆子们对春燕有所忌惮,芦花已晓得春燕在郁家比婆子们的地位高,今日要不镇住了这丫头,立住脚,往后日子难过。 便又道:“刚才大少爷不是说伺候我洗漱么?”她搬出郁齐书刚才讲过的话当令箭,说:“春燕,麻烦你去叫婆子打些热水来,先伺候大少爷洗漱吧。头脸都没洗,眼睛里有眼屎,嘴里还有口气呢,你就给他喂汤喝,这多不讲究啊。你们家大少爷是个爱讲究的人,你不知道么?” 这话说罢,就见郁齐书朝床里头侧过了脸去,留给屋子里所有人一个后脑勺。 春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须臾,她终于起身,汤碗重重搁在桌上,低着头快步出了房。 本来也该是先洗漱再喝汤的,只是春燕看见郁齐书的床上躺着芦花,郁齐书似乎又见好了,她心里有鬼,不免就想在芦花面前卖弄起自己的特殊地位来。 哪里知道,她碰上的并非村姑芦花。 这芦花,她除了害臊和害怕,好像其他都不会,比如自卑、比如看人脸色、比如揣摩人心。 很快,刘婆子提着热水桶、拿着帕子就进屋了。 “大少爷,婆子伺候你洗脸。” 刘婆子将帕子丢木桶里绕了几圈儿估摸着打湿了,再提起来揪干,然后干脆利落地,一手抓住郁齐书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一手将帕子啪的一下搭在他脸上,再一巴掌扑上去隔着帕子开始动作粗鲁地揉他的脸。 芦花皱眉。 她刚才看婆子吸着气,尖着几根指头将帕子提起来的,木桶里热气腾腾地冒。 她挨过去,把手伸进木盆里试了试水温,果然烫手得很,就道:“大娘,你把帕子打开,让它晾凉些了再放脸上,不然容易烫伤他。” 刘婆子振振有词道:“就是要烫!大少爷长期躺着不动,身子都僵坏了。必须得经常用滚烫的热水给他擦洗身子,活络活络经血,才能避免他身上长褥疮呢。” 芦花想想也对,就没再作声。 刘婆子抓着帕子胡乱揉了四五把后就拿开了,芦花立刻去看郁齐书,他的脸果然全烫红了,有些心疼,柔声安抚道:“齐书,你忍忍,很快就洗好了。” 郁齐书瞥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终是没吱声,木着脸望着帐顶发呆。 果然很快呢,刘婆子把帕子丢到水桶里,然后提着水桶就要走。 不是你才说了要用经常热水擦洗身子的吗?怎么光抹了脸就走? 芦花喊住:“这就洗好了?身子不擦洗了吗?” 刘婆子不耐烦道:“早上清箫给他换衣服,肯定已经擦洗过了。大少夫人如果觉得有必要,那就叫清箫来给大少爷重新再擦洗一遍。嘿嘿,大少爷不喜欢我们婆子丫头碰他的光身子呢,他害羞。” 真是睁眼说瞎话。 芦花道:“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