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母后、弟弟,率领凌汝成等将领前去观礼、焚香。 山风凛冽,吹动华阳素白的裙摆。 她持香的手被风吹得发僵,但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目光悲悯地看着眼前的墓坑, 与那座孤零零的墓碑。 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 上辈子, 陈敬宗出征后,华阳也曾梦见过他, 不止是一两晚。 说到底, 当时她只是嫌弃陈敬宗的种种不讲究, 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四年的夫妻相处, 除了冷嘲热讽, 也有过欢声笑语,甚至连她抗拒过的床笫亲密,也不是全程煎熬, 也有过让她想起来身上发软、面上发烫的时刻。 如今陈敬宗好好地站在她旁边, 她不用再在许多个漫漫长夜孤枕难眠, 可墓坑里的这些男儿, 他们的父母妻子该是何等的心碎难过? 上过香, 回到营帐中的华阳,眼圈泛红,脸颊冰凉。 陈敬宗拿着散发着热气的巾子走过来,坐到她旁边,帮她擦脸。 他脸上也是少见的沉重,华阳问:“这次平叛,你们卫所一共牺牲了多少?” 陈敬宗垂眸:“一千一百三十二人。” 华阳环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肩头。 她没见过这些人,陈敬宗却陪着他们操练了一年多,与他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 陈敬宗不想她沉浸在这种伤感的情绪中,笑了笑,拍拍她的背:“好了,都结束了,赶紧收拾妥当,大军要启程了。” 以几千几万将士的死,换几十万几百万百姓的安稳,值。 . 朝廷大军在河南的南阳府擒拿了豫王,而南阳府这地方,距离京城有两千里之遥。 说起来,如果华阳与陈敬宗改去陈家的陵州老宅,反而要近得多。 只是路再远,还是要回京的。 离京时是炎炎夏日,回京却赶上了凛凛寒冬,夜里的营帐扎得再严实,依然有风能寻到缝隙钻进来,让那一盆盆炭火都显得没什么用。 说来也怪,朝云、朝月夜里盖的被子还不如华阳的暖和,两个丫鬟好好的,华阳却染了风寒,白日坐在马车里要咳嗽,晚上宿在营帐里也要咳一阵。 入夜之后,陈敬宗悄悄溜了过来。 为了掩饰他在这里,华阳的营帐内早早熄了灯。 “早就劝你不要随军,现在病倒了吧?” 挤在一个被窝里,陈敬宗摸着她的额头道。 幸好有两位太医跟着,她烧了两晚一日,额头终于不烫了。 华阳有气无力地道:“若你过来就为了说这些,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陈敬宗:“我过来,是为了给长公主侍寝。” 华阳掐他右上臂的内侧,徒劳了那么多次,华阳已经知道他身上的皮肉过于紧实,上臂内侧的肉还好掐些。 其实大腿上肉也多,但她往那地方伸手,陈敬宗反而要心里美滋滋。 胳膊肉被掐,陈敬宗吸了口气:“暖被窝也是侍寝的一种,我哪里说错了?” 华阳:“不管你说什么,从你张开嘴的时候起,你就开始犯错了。” 陈敬宗:“行,我现在就把嘴堵上。” 说着,他揽着她的腰往上一提,亲她。 华阳第一时间别开脸,推开他道:“我病成这样,亏你亲的下去,也不怕过了病气给你。” 陈敬宗将她捞回来,捧着她热乎乎的脸颊道:“就你这点道行,还想病倒我?能让我打个喷嚏都算你赢。” 可能华阳的病气是真的不够厉害,过了几日她都康复了,陈敬宗也没有半点受影响的样子。 只是一到夜里,陈敬宗依然会溜过来,美其名曰为她暖被窝。 华阳害怕被人瞧见,可她确实喜欢陈敬宗的这种“侍寝”,被子一蒙,身边再有他这个温度刚刚好的“大暖炉”,哪怕营帐外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肆虐,华阳也不会觉得冷。 翌日清晨,风停了,雪还在下,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陈敬宗早就起了,去凌汝成的帅帐里待了会儿,出来后直奔华阳这边。 华阳披着斗篷坐在椅子上,正让朝云为她梳头。 瞧见陈敬宗发梢、肩头的雪花,华阳就能想象外面的雪有多大了。 陈敬宗接过吴润手里的鸡毛掸子,一边扫肩头的雪一边看着华阳道:“凌帅说了,大军继续驻扎在此,等雪停了再动身。” 华阳点点头。 等华阳打扮好了,朝月从伙房那边回来了,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她亲手为公主、驸马包的素馅儿饺子,另有醋酱蘸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