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只留下他一人,虽然仆役书童全留齐了,身边不缺伺候的,家里头还是放不下心,一家人各有各的担忧。 唐老爷扶着儿子肩膀,谆谆教诲:“我儿切记好好读书,业精于勤,荒于嬉,爹爹虽离你远了,你自己却不可贪玩耽误学业,等过年的时候,再享清闲。” “孩儿谨记。” 唐夫人的悄悄话得背着老爷说:“你伯伯婶娘那几房人的脾气……义山你自己也有数,要是谁给你脸色看了,别惯着他们,去你娘那儿住。” “孩儿省得。” 珠珠泪眼婆娑:“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当哥哥的不容易,哄完爹娘,还得哄这小丫头:“再哭要皲脸了,我每月给你们写信,特特多给你写一封,好不好?” “好!说定了!” 他像模像样地哄完珠珠,又笑着看向荼荼:“妹妹有什么要嘱托的?” 唐荼荼想了想:“好像没有。哥哥很厉害,我知道的——既然爹要你发奋,那我就劝你多玩吧,学习要劳逸结合,别天天读死书,多交朋友,多出去走走,多看时政新闻。” “需要帮忙的时候就跟娘说,别一人死扛。” 唐老爷背着手嘀咕:“不像话,不像话,荼荼这是成心跟我作对呢。” 全家人都笑。 唐荼荼最后看了一眼这宅子。 住了九个月的宅子,尚不足够让唐家人生出不舍,谁对这宅子的留恋也没她深。 她是“生”在这儿,长在这儿的,在这宅子里养好了精神,才敢爬出去看看世界。 管家伯把大门落了锁,隔断了里边的一草一木。 一行六辆马车,十来匹马,阵仗大。一路穿巷而过,走过各家门前,看门的家丁都探出头,拱手笑吟吟祝了句“一路顺风”。 路过容府时,大门开着一条小缝,里边似有人影。 马车轱辘转了一圈就过去了,唐荼荼只看见半身绸衣。 杜仲带着仆役和药童,几人沉默地在街门口等着,人人背了个小包袱。他拿出一封太医署签发的拨调信,请唐老爷过目。 他是太医署考过试、挂了名、有行医资质的大夫,有了这封拨调信,这就算是出外差,家里长辈托付过来了。 唐老爷虽没见过他,一听来由,自个儿补上了因果,连声说:“好好好!小杜只管跟上,等到了县衙,自会委派你事务。” 唐荼荼冲他挥挥手。 杜仲静静望她片刻,又垂眸去看地,与几个仆役步行着跟在了后头。 他们是要到城外租车的,城门外有客旅行,做马匹、马车租赁,有时也接托镖生意,在直隶几地来回行走。 每日进出京城的百姓络绎不绝,天津还算是近途,雇个车夫,跟随大部队上路,一路的花用不算贵。 唐老爷一扫前阵子的郁气,神气扬扬的,隔着车窗都能听着他的嗓门。 “快瞧,礼官开城门了!” 唐荼荼从侧窗探出头,东方日出,晃得她直眯眼。 挑今儿出门并不是凑巧,是唐老爷的主意,说是要带她们看看大军出征是什么样。唐家和去往北境的运粮兵并不一道儿,恰恰都是东城门出门,顺路看看这阵仗。 一路官差清道,兵部与礼部官员送行。运粮兵早早在城外候着,极目望去,全是捆扎紧实的粮车。 唐荼荼远远望着传旨官站上城楼,于大军前宣读圣旨,城门上几面龙虎幡猎猎鼓风,气氛庄严肃穆。 三军列方阵,运粮兵的棉衣外全套着薄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