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在他身上了。 唐荼荼提心吊胆地又等了两天,花二十两找了家铁匠铺,给临街的那几面墙上打了铁篱网,竖起了长长的刺钉,聊胜于无。 一到黄昏后她就坐立难安的,夜里一有点动静就蹦起来,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 她这警惕的,叫影卫大哥们都看着累,后窗守着的那影卫,隔着窗低声道:“姑娘该吃吃,该睡睡,坊外也有人守着的,一人呼哨,附近几十人手都能赶过来。” 影卫想了想,又笨嘴拙舌地开导她:“不是什么大事儿,倭人功夫没咱们厉害。” 唐荼荼感动坏了:二殿下人手真是太太太够用了。 万幸后头两天都没人来过,第三天傍晚,唐荼荼终于从爹爹口中听到一句:“今日,老爷我在殿门前站值时,听着里头在说倭国使节。” 正是全家吃饭的时辰,唐荼荼筷尖一顿,竖起耳朵。 唐老爷说得慢慢腾腾:“说是,这两回借火作乱的都是倭人,抓着的那反贼,来历更是了不得,是这回倭国使节团中带队的一个小将军,在他们那边做幕府大管领。” 唐荼荼心中一咯噔,果然是个大有来头的身份。 “之后怎么处置的?”她问。 “皇上惊怒,将那几十个使臣全部发落大理寺,令严刑拷问,交待清楚,又说‘两国交恶,不斩来使’,倭国内斗复杂,要先投递国帖,等倭皇给个答复——太子和二殿下却主张先杀使臣,再下战书,趁着北狄、西戎、东夷小国的使臣们都在,以儆效尤,诛灭异心。” “朝臣分作两派,吵了一上午,皇上怒说‘依你们罢’,拂袖而去退了朝。” 他这话里几个词,用得十分微妙。 唐荼荼正琢磨,却听爹问:“义山怎么看?” 唐厚孜没防备爹忽然问他,忙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落了筷,正色答:“孩儿觉得倭国滋事,该严惩,按我盛朝律法判刑,再留几个使臣回去跟倭皇说明事由,等着他们渡海来解释。” “爹以前说过礼仪即是威仪,藩国朝觐是大事,只有循章蹈法,按律判刑,方能显出咱们的大国气象。” 唐荼荼听得细致,她没消息门路,总是对爹爹饭桌上透出来的只言片语很留意,从中窥得点朝事的影子。 只是太和殿殿宇深长,爹爹一个值门小吏,大臣们拿正常的声量禀奏时,一场朝会下来,他也听不到什么。 爹爹能听到的,都是殿内吵成一锅粥,百官针锋相对、剑弩拔张的大事件,正好是唐荼荼最想听的。 皇上太重视邦交宾礼,藩国朝觐,盛朝就是主家,主家被客人刁难,还要留着人,好声好气儿地去信问问倭皇是什么意思,你们国内是不是内斗了——未免行事窄促了。 可唐荼荼心里清楚,二殿下主张的“杀尽使臣”也是不妥的。历史上有使臣团被杀得一个不留的事儿么? 倭国几百年卑躬屈膝,自大唐以来,一直跟华夏以师徒相称,盛朝也一直拿东夷作为一个宣传友好邦交的符号。这回又是太后寿辰,万国来朝,国宴期间就杀尽使臣,叫别的几十国使臣看在眼里,一定于邦交无益。 再怎么,也得留几个回国传话的。 唐荼荼冷静地思考完利弊,只觉弊害挺大,思绪却渐渐岔到了另一个方向去。 他是为了我么…… 唐荼荼有点恍神:只有杀尽使节,无一人活着,才能捂死他们的嘴,信儿传不出去,我这里才能真正安全……二殿下是为了我么? 唐荼荼晃晃脑子,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开。她寻思政治家的每一个决定,背后必然有许多权衡,没看见太子也主张杀使臣么? 唐厚孜开了个头,渐渐开阔了思路,又讲了几句方才停下。 唐老爷凝神听着,点了点头,细想他的回答。唐老爷最近几日,时不时地透一些简单的政事给儿子听,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琢磨了些时,唐老爷笑道:“说得有理,等你进了国子监,也要像这样多说多想,常跟夫子说说自己的见解。义山最近都念了哪些书,怎么进步如此大?” 义山这半月埋头雕琢出来的文章,已经递去国子监了,又是洋洋洒洒几大页,家里二位先生和唐老爷都看过了,都觉得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就这么敲定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