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转动礼炮角度的那三名“武侯”,一整夜再没抓着一个刺客,五城兵马司搜遍十二坊和东市也没找见可疑之人,只能是因为“贼人只是想借事生乱,没有更大的筹划”。 借机生乱,罪责就全落在当日随车的二殿下身上了。 道两旁的宫侍徐徐下拜,太子一一点头,唇不见大动,声儿极低。 “姚妃是个蠢人,九弟病了好几年,也没见她用过什么消灾解厄的法子,背后必有人提点。我今日便从姚妃宫中的内侍开始查……” 晏少昰:“连累皇兄了。” “你我兄弟,说什么连累。”太子拍拍他肩膀,只觉手搭他的肩不太顺手了,弟弟这两年窜了个子,比他要高出一寸了。 正说着,兄弟二人停住了脚。 远处,纪贵妃孤零零一人徒步行来,没带婢女,没乘肩舆,也没坐一顶小轿,只穿着一身素净的常服。 她褪去了宫装,钗环尽除、脂粉未施,缓缓行过丹陛,跪在了御书房前的石阶下。 御书房外训练有素的内侍、将官们,都因她而略略侧了目。 不论瞧多少次,纪贵妃都是美的。 纪家祖籍江南,是江南藏书最多的簪缨大族,家族中,尤以女眷才名远扬。纪家的姑娘多数是如纪贵妃一般的气质,一身的书卷香。 尽管已经生育过儿女,也算不得年轻了,纪贵妃仍像朵无害的白梨花。她是皇上潜邸时便入府的侧妃,多年来荣宠不衰,却从不张扬跋扈,宫中留下了她许多与人为善的好名声。 太子眉间的郁色更深,却硬生生地云销雨霁,撑起一个温文的笑。他上前,和和气气问:“贵妃怎的跪在这里?” 纪贵妃徐徐倾身,前额贴上了地,提声道:“罪妃纪氏,求见陛下!” 晏少昰和太子的心一齐齐沉到了底儿。 撺掇姚妃向太后请懿旨游街的,是她…… 那一日,纪贵妃在从来不许后妃进入的机要之地——御书房中,从后晌一直待到了天黑。 唐荼荼这一回力竭昏迷了足足三日,按理说生病摧人瘦,她整张脸应该小上一圈。实际上她不光脸没小,还有些浮肿,是连着几日水米不进的后果。 醒来时只见满眼华贵,唐荼荼望着床帐顶上的祥云纹,一时恍惚自己是不是又穿了一回。 舌根下塞着一截软趴趴的烂菜根,她咬了一口,味道淡,先苦后甘。盲猜这是人参须,唐荼荼便没敢吐,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她肚子瘪得厉害,想问“有人么”,不料张嘴就是一串咳,嗓音沙哑。唐荼荼迟钝的脑子转了转,知道自己这嗓子大概是被火中的烟气给灼伤了。 噢,那就是没再穿。 芸香正在外屋吩咐丫鬟以清神香熏屋,听着了声儿,忙走进内室,打起笑脸来:“姑娘可算是醒了,您睡了三日了。” 唐荼荼吐个字都花光了力气:“饭……” 芸香忙道:“有的有的!二殿下前儿个就吩咐过了,不知姑娘何时醒,一直在火上温着的,奴婢这就唤人呈膳。” 唐荼荼:“这是哪儿?” “这是二殿下府上。” 唐荼荼喉头梗了梗。前几天她还想着完了结仇了,以后得躲着二殿下走了,眼睛一闭一睁,这都到人家家里来了。 人在屋檐下,得按人家规矩来,唐荼荼被两个丫鬟扶着净了脸、漱口洗手换衣裳,等走完这遍流程,她眼前又冒金星子了。 她脸色太白,再白一点也看不出来,芸香没瞧出她的难受,一边布膳,一边道。 “这是素口的佛跳墙,殿下特意吩咐了,要让姑娘醒来后吃得饱饱的,但不能吃油腻荤腥。奴婢思来想去,又去问过了厨嬷嬷们,定下了这道素佛跳墙。” 唐荼荼浑然不知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