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就是半个孙儿了。十几年下来,跟那边也处出了几分亲缘。 义山高中的事,总得让老人家听听,高兴高兴。唐夫人心里也有扬眉吐气的意思,她想让娘家人看看,她以头婚嫁给老爷,嫁进门来给俩孩子当后娘,那也是擦亮眼睛嫁的,不是闭着眼睛乱嫁。 “荼荼不去看姥姥么?”唐夫人试探着问。 唐荼荼捧着一杯茶水漱了口,“母亲,你们去吧,我今儿上街一趟,有点事儿。” 唐夫人劝了两句,见荼荼没有去的意思,也就作罢了。 她心里边却有点酸涩:荼荼自华家太太那儿回来,这两天,明显心不在焉了,人回了家,心却没跟着回来。到底是亲娘,自己再怎么用心,也比不了人家。 吃罢早饭,唐荼荼就带着福丫出了门,左右太阳没大升起来,坐马车热,主仆俩索性步行着,直奔学台去了。 乡试刚放榜,学台衙门正是热闹的时候。 本朝科考有法,所有落了榜但觉得批卷不公的学生,都可以凭号书要回自己的卷子,请求考官重新批阅;也可以去学台查阅中举考生的卷子,要是觉得哪个名不副实,觉得何处批卷不公,都可以公然提出质疑。 自古文人多相轻,经义策还好,时务、方略这样的主观题,有不少学生会觉得自己答得比中试者好。可绝大多数的学生,还是会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落榜的事实,他们一心求上进,更想知道“中举的卷子好在哪里”,如此,便需要讲官释疑。 历来科举结束后的那个月,天下处处讲学之风勃兴。 国子监和翰林讲官会多|人|轮替着,从早到晚不休,将前百名举人的卷子一份一份挨着讲过去,讲学台下座无虚席,每场都要聚集几百人。还有学子专门记录讲官的话,汇集成册,拿去坊间书馆文社卖钱。 眼下,学台衙门敞开大门,衙差只简单看过户籍,不拘身份,都能进去听讲。 “小姐,好多差爷……” 福丫从来没进过衙门,腿肚子直打摆子,搀着二小姐的小臂给自己壮胆。 唐荼荼把她的爪子拍下去,“大方些,你又没做亏心事,衙差还会抓住你打板子不成?你这样缩头塌肩的,看着才像坏人——你看,衙差盯着你看了吧?” 福丫颤巍巍地直了直腰板。 唐荼荼带着福丫一路走过哨房与理事院,看见好几位富家小姐也如她一般,来学台听讲学,欣赏才子答卷。 腹有诗书的女孩子真是极美的,唐荼荼留神多看了几眼,迎面走来的姑娘并不忌讳她盯着看,浅浅一笑,冲她福了一礼。 衙门东院正讲学,已经讲到第八名的卷子了。满院子儒衫飘飘,书生们听得入神。 西院是公榜、重批试卷,还有展览才子答卷的地方。前百名考生的卷子原稿,全都裱好挂在了墙上,满院三堵墙都挂满了卷子,供学子们阅览。 让唐荼荼心心念念的那个“萧临风”,她一进门就跟衙差打听过了。 那萧临风帖试问策排了八十多名,口问却排到了第三,总名次一下提至第二十名,只比哥哥低一位,被压制在了哥哥下边。 这名次有种刻意为之的古怪,是“惜才之心”与“京城脸面”权衡之后给出的名次,确实如叶先生所说,是上头的伎俩。 三堵墙边围着的学子多,最顶上的砖石上以朱笔写着名次。唐荼荼一个一个数过去,数到“二十”时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 ——萧临风! 她深呼一口气,忍住咚咚乱跳的心跳,借着人矮力气大,从人堆中隔开一人宽的缝隙挤了进去。 身后一群学子都懂礼数,见她和福丫是女孩子,也没人敢挤她俩,都退开一步往边上避了避,留出了空当来。 福丫有点窘迫:“小姐,这么多人……” 唐荼荼:“嘘,噤声。” 墙上“萧临风”的卷子占了别人两倍的版面,从墙头一直垂到地。他的原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