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昰:“……倒是不用查。” 晏少昰被她这“手眼通天”的评价,塞住了喉咙,一时有点啼笑皆非。 他盯了唐家一个月了,最开始是觉得唐荼荼形迹可疑,叫影卫盯着唐家后宅;后来看见她那舆图,一边怀疑唐家与番邦勾结、一边疑心唐荼荼背后有名师指点,就让人连着前院一起盯。 别说是华琼,连唐家往上倒三代,全都查过了。 ——手眼通天? 一家子分明各有各的蠢,呆得呆,傻得傻,迂得迂,蠢得五花八门。 连唯一看起来比较精明的唐二,为了抬个车,把自己累个半死,可见也是个脑子不够数的。 但这话没法说,晏少昰只含糊道:“没什么好查的,不过是个小官之家,父亲是个小五品。这地儿正好是她家的庄子。” 他成心略过了唐老爷的衙署没说,算是好心遮掩了一下,省得皇姑为难她们。 晏少昰这话,本意是说今天这事儿就是个巧合。可长公主在后宫长大,见过的阴私太多,向来比别人想得长远些。 长公主自己是聪明人,总下意识地把别人也想成聪明人,又因为多年来一直有人想攀附她,朝官有之,想做她入幕之宾的穷酸进士也多得很,常用各种愚计,撞到她面前来。 于是,长公主疑心甚重——哪怕是她自己府里的厨房连着几天都上了同一道特别合她口味的菜,长公主都要疑心背后有一位草蛇灰线的心机家,在窥探她饮食口味,是一定要着人去查一查的。 更别说今日这事儿一环扣一环,桩桩件件都像人精心安排过的。 长公主的思绪又岔到了奇怪的地方去,冷哼一声。 “五品?真是什么蚂蚱也敢往我身上撞了,你去查查,那个小官所求为何,查清楚了,找个由头扔进都察院去。” 晏少昰:“……侄儿觉得,今日事儿只是个巧合……” 毕竟从大前天华琼接走儿女起,一直到今天,他们全家都在影卫眼皮子底下,没一刻漏过的。 瞧他言辞闪烁,不停地给这家脱罪。含山长公主敏锐至极,忽的问:“这家人里头,有你的朋友?” 她刨根究底,这话绕不过去了,总得给个理由。晏少昰只得含糊应了声。 长公主问:“哪一个?指给我看。” 她本以为是那个相貌端正的小少年,那少年十四五岁大,瞧着倒有两分书卷气。身为皇子,想提携个后生作门客,倒也算是个由头。 可她很快察觉,皇侄望着的不是那少年的方向。 长公主一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见一群嘈闹的仆妇。仆妇堆里,坐着的是三十多岁的华琼,还有刚才抬车的胖丫头,再就是骑着马撞她车的那小妮子。 ——莫非不是朋友,而是心仪的小情儿? 长公主头一个叉掉了唐荼荼。 无他,实在是唐荼荼狼狈得过分。长公主心说,什么胖不胖的都是小事,那胖丫头前头徒手抓鞭,后头蹚泥抬车,从头到脚没个女孩儿样。 倒是那小妮子—— 刚才过来给她赔不是的时候,长公主瞧了一眼,那小丫头倒有几分姿色,哭得梨花带雨,有那么点楚楚可怜招人疼的味儿。 可那妮子才多大,个儿那么矮,又瘦又小,有十岁了么? “哼!你倒是口重。”长公主鄙夷地瞧了他一眼。 晏少昰:“……” 两人望着的不是一个人,脑回路却诡异地合了拍,牛头对上了马嘴。 长公主深居简出,地位超绝,早没有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顾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