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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子(重生) 第16节


?王萱从他身边露出半个脑袋,就着面具的眼睛缝,看到了李佶。

    “他在这里做什么?明月楼,这是什么地方?”王萱好奇地问。

    “小娘子连明月楼都不知道呀?看来家里管教得很严啊,啧啧,这才是大家闺秀……”面具摊的老板才夸完王萱家教严格,忽然想到,夜里跟着男人出来逛街,好像也不是那么矜持,于是立马改了口,“明月楼,那是青楼妓院,小姑娘家家,可不要随便进去哦!”

    王萱又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想起前不久李佶还在她面前胡言乱语,忽然就高兴起来,原来他就是这样沾花惹草的性格,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应该不是真心的。

    “走吧,我带你去河边看焰火。”裴稹牵了牵她的衣袖,把她的思绪拉回来,“李佶不是好人,不要跟他过多接触。”

    “你怎知他不是好人?你才来京都多久呀——”王萱忽然鼓起勇气,小小地顶了一句嘴。

    说罢,她就自己捂着嘴笑起来,像元稚一样说话不过脑子,其实也挺舒服的,不必顾念太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一个半夜上青楼的人有什么好的?不用了解都知道了。”裴稹从街边小摊贩手里买了一串糖柰,塞在她手里,“试试吧,这个很好吃的。”

    前世的她,本来受了世家教养,从不吃外头的东西,但因为他寄人篱下,身上没什么钱,只能给她买这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吃了几次后,也就渐渐接受了。

    起初,她吃了裴稹带回去的食物,总是上吐下泻,第二天还要白着脸勉强去上他的课。他不知内情,问她好不好吃,她温柔善良,总是点头说好吃,于是他就抄了更多的书去卖,赚来的银子全都给她买了糖葫芦、糖柰。

    后来,她的胃适应了街头的东西,裴稹也入了官场有了俸禄,却再也没有立场替她买这些点心小吃了。

    王萱捏着糖柰的签子,颇有些发愁,无意识下,两腮鼓得松鼠一般,她的教养嬷嬷可没有教过她,怎么在街头吃东西。

    裴稹心中偷笑,面上却装得冷酷,又买了一串来,拿在手上慢慢地咬着,眼角余光瞧见那小松鼠般的少女眼儿不错地盯着他,学了他的动作,悄悄咬了一口糖柰。

    果子好酸呀,壳子是糖凝成的,是甜的,这种奇怪的味道在她的生命中绝无仅有,她这是第一次尝到。王萱尝了一口,忍不住又咬了第二口,第三口。

    裴稹看着她的动作,甚是欣慰:孺子可教,动作非常优雅,仿佛在尝珍馐美馔。

    只是让她这么吃下去,天都要亮了。

    “里头的核不要吃,傻瓜。”

    王萱脸上赧然,她平时吃的柰都是去核切片的,个头也比这个大多了,她还以为这糖柰整个都可以吃。

    “吃一个就好了,带你去吃更好吃的。”裴稹向那卖糖柰的讨了个纸袋子,把两人咬过一颗的糖柰放进去。

    王萱望着他,两只眼睛里还透着些恋恋不舍。

    “以后再吃。”

    “嗯。”她非常克制地收回视线,终于想起自己出来的初衷——她可不是出来吃吃喝喝的。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句谶语来自何处?出自何人?有何目的了吧?”

    “我不能告诉你是谁写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三件事都会发生,所以,你的小命保住了,日后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许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既蠢又没有意义。”

    “当时的情况,我也是骑虎难下,如果不说自裁谢罪的话,我就要入宫为妃了。”王萱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王萱。

    我知道,因为你看似绵软可欺,实则生就一身傲骨,从不屈服,不管是文惠帝,萧睿,还是前世的裴稹。

    前世,十三岁到十五岁,两年的时间,王萱受到文惠帝明逼暗诱数百次的胁迫,不论她如何推拒,如何躲避,文惠帝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征召她入宫。要不是她祖父是王朗,她出身世家门阀,早就被逼进宫了。

    换作任何一个少女,都不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压力,渐渐的,她脸上再也难以看见笑意,只有元稚的陪伴和安慰,才能让她展颜。

    遇上长宁桥头病饿垂死的裴稹时,她的境况,不比他好半分。

    他们俩,就像同病相怜的困兽,同命运做着倔强的争斗,最后,文惠帝死了,他顺利步入官场,未来好似一片明朗,却阴差阳错,就此失去了对方。

    “不会的。”裴稹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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