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纪不安地看了袁绍一眼,反问道:“难道不能?” 田丰笑了起来,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元图以为天下大乱的根源是主公吗?非也。天下大乱的原因,是朝廷与士人的争夺,是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还是一人之天下的争夺。这个问题不解决,天下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太平。纵使一时太平,也不过是恶斗之后的喘息。一旦双方缓过劲来,必然再起争斗,不死不休。” 逢纪眉头微皱,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跟随袁绍多年,接触过很多党人,自然清楚田丰所言不差。 党人前仆后继,为的可不是袁氏一族的兴衰,而是天下人的利益。 这天下应该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一人之天下。皇帝只是奉承天意治理百姓,并不是天意,不能独断专行,视他人为臣仆。 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 士大夫汲汲以求的是对朝堂的控制权。 “主公登高一呼,天下响应,不仅是因为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更是因为主公继承了先贤遗志,为天下人争利。只是庸人见利忘义,迫于并凉虎狼之师,宁愿苟且偷生,不敢奋起反击。这是他们的耻辱,不是主公之错。” 袁绍深有同感,不免戚戚,大有被天下人辜负的感觉。 “然,大势所趋,岂是一时挫折可以改变?秦灭六国,一统天下,不过十六年,二世而亡,而汉勃兴。王莽辜负天下人,也不过十五年,便身败国灭,而光武据河北,一统天下。如今天子欲以并凉精兵鞭笞天下,纵能盛极一时,又岂能长久?” 田丰须发贲张,目光如炬,环顾四周,威势逼人。 “一时挫折,于庸人是泰山压顶,于君子则为磨刀砺石。庸人只配为奴仆,唯君子能百折不挠,建功立业。豫州士大夫苟且,我冀州士大夫却不肯。” 他转向袁绍,大声说道:“退守冀州之后,主公若进,不论是入朝主政,还是起兵止暴,丰当为主公执鞭。主公若退,丰或退隐乡里,或伏斧钺,皆如主公所愿。” 袁绍被田丰的气势镇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逢纪面红耳赤,神情尴尬,也不敢再追问。 大帐里的气氛变得极为尴尬。 陈琳见状,强笑道:“元皓是说,就算主公愿意忍辱负重,接受议和,天下也不能太平?” 田丰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河东、关中的王道是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卫固、范先虽然死里逃生,但河东大族却被冷落一旁,无缘朝堂。关中度田,多少大族世代积累的财富被夺,与庶民无异。这样的王道,是你们想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