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聊了几句,便也让他们去沐浴、更衣。苦战多日,他们身上的甲胄、战袍早就又脏又破,头发油得打结,脸虽然洗过了,鬓角、指甲缝里却还是血污。 他们和其他的狼骑将士一样,需要一个热水澡。 只是不需要官奴婢侍候。 离开了御帐,两人各随夫人归营。 袁权一直与妹妹袁衡住在一起。去接黄猗之前,袁权就派人通知袁衡,让她准备热水、新衣。等黄猗到了,直接入浴。 袁权亲自为黄猗解下伤痕累累的战甲。看着战甲上的刀痕、箭眼,袁权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想敢相信黄猗受过这么多的攻击。能活着回来,实在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 “没事的,鲜卑人的武器没有我们汉人的锋利,就算能破甲也不会致命。”黄猗故作轻松的说道,忽略了他曾用过的几面盾牌。 那些盾牌都在鲜卑人疯狂的进攻面前破碎了。 袁权没说什么,又为黄猗解下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战袍,扔到帐外,命人用火烧了。两个月不洗不换,战袍上不仅有血迹污垢,还有跳蚤、虮虱,看得人头皮发麻。 比战袍更触目惊心的,是黄猗身上的青瘀,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发黑。 “这几个月……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袁权不敢置信。 黄猗没说话,跨入浴涌,将整个人埋在热水中。 袁权也没有再问,拿起澡豆,在掌心慢慢搓着,泪珠涌出,沿着脸庞,一颗接着一颗,滴入热水中,滴在黄猗浮起的头发上。 过了一会儿,黄猗从水里冒了出来,抚了一下脸上的热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又活了。”他轻声说道。 袁权用沾满泡沫的手挽起黄猗的头发,慢慢地搓洗,头发上的污垢化作泥水,慢慢化开,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迹。袁权洗了三次,才算将头发洗干净,一桶水已经浑浊不堪。 黄猗仰起头,靠在桶沿,这才看到袁权已经泪流满面。他愣了一下,在水中搓干净手,这才抬起,抹去袁权脸上的泪痕。 “别哭,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玉不琢,不成器。铁不炼,不成钢。男人不经过这一番苦,永远只是一个孩子。” “嗯。”袁权抬起手臂,擦了擦脸,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那你说,我应该让伯阳(袁耀)也来吗?比起你,他似乎更应该如此。” 黄猗想了想。“来吧,就算不用像我这样,像荀恽、曹昂一样也行。要说尊贵,这天底下还有比天子更尊贵的?天子能受的苦,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能受?” “我怕他连那样的苦都受不了。他从小骄生惯养,连我阿翁那股无赖劲都没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