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清亮的声音传来—— “法学。” 燥热的风透过浅绿色纱窗拂面而来,耳边挟进夏末的蝉鸣。 少年的背影戗风而行,挺拔如松,那件深色松垮的衬衣迎风飘起。 时萤眯眼眺望,觉得实在很难想象,看起来这么放浪不羁的一个人,站上法庭该是什么模样。 …… 少年倦淡的眉眼逐渐与面前的男人重叠。 走进后,时萤打了招呼。 “陆par——” 刚开口,就被陆斐也低沉的声线打断:“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可以换个称呼。” 男人的视线锁定在上方,时萤迟疑了下:“陆斐也?” “嗯。”他缓缓点头,车钥匙在指骨绕着圈,随手按开车锁。 时萤放松了些:“你怎么在这?” 陆斐也指向身后的三层平楼:“来见以前的老师。” 时萤明白过来,他应该是来见法学院的赵院长,陆斐也在a大上学时,对方还是系主任。 很自然地点头,她没再打车,就这么熟练蹭上陆斐也的卡宴回家。 回家路上,时萤一直盯着窗外。 余绵变化太大,从a大家属院拐出,四周都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她在北淮读书的七年没怎么回过家,对窗外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车厢内放着轻缓的英文歌,车外是流水游龙的疾驰车辆。 “哑巴了?”男人的声音召回思绪。 时萤瞟过陆斐也的侧脸,视线落在他架在方向盘上瘦长分明的指节,摇了摇头:“就是跟我妈吵架了。” 严格来说都不算吵架,而是那种冰冷的压抑感。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习惯,反倒变得麻木。 陆斐也停了几秒,漫不经心开腔:“为什么吵架?” 没想到他会关心原因,时萤愣了下,认真思索后回:“你听说过智商的均值回归吗?我大概就是不幸被基因均值回归的那个。” 方茼和时呈甫都是a大毕业,方景遒也是从小到大的天才,整个家里,仿佛就只有她格格不入。 再加上生活在a大家属院,时萤周围的天之骄子犹如过江之卿。 她拼尽全力去达成方茼的标准,却始终无法成为母亲心目中那个女儿。 不过世界上普通人太多,天才太少,时萤早已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每个人的人生赛道不同,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 陆斐也散漫的声音浮泛真切。 意识到被男人安慰,时萤默然一阵,转脸看向他。 “陆斐也,能问你个问题吗?” 男人不以为然地点头:“问。” “如果我以一个人为原型画了幅画,现在有人买,我该卖掉吗?” 时萤把苦思已久的问题抛出,翘盼着男人回答。 陆斐也轻瞭眼皮:“很多钱?” “对我来说是。”时萤点头。 对陆斐也来说或许不多,但以时萤没见过世面的理解,《晖夜》后续收益好的话,会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字。 陆斐也瞥她一眼,跟着问:“别人能看出对方是谁吗?” “应该不能。”时萤忖思后摇头。 男人颔首,又问:“卖掉会影响对方吗?” “应该不会。”时萤继续摇头。 陆斐也听出她谨严的态度,勾起淡然笑意:“那我觉得,这幅画完全属于你,你可以随意处置。” “真的吗?”时萤豁然开朗。 男人轻声予以肯定:“嗯。” 卡宴开进地下停车场,两人前后脚下车。 进电梯时,时萤刚想开口,却有一对中年夫妇领着两个孩子慌忙挤了进来。 她只好收回到了嘴边的话,沉默盯着电梯显示屏。 六个人的电梯略显拥挤,两个男孩举着玩具手/枪嬉笑打闹,夫妻俩却自顾自讨论着晚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