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突然打了个寒噤。她裸露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那个东西将要回来。 这是要害。问题不是杰罗德,不是椅子,也不是救护队员们到这里来看到这一局面时会怎么想,甚至也不是电话的问题。问题是那个太空牛仔,那个厄运先生。她没有努力去和外部世界恢复联系,而是穿上衣服,不顾血流如注。那个陌生人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她对此深信不疑。它只是在等待着黑暗,现在黑暗临近了。如果在她试图将椅子从墙边捡出来,或者在椅子后面、尘土与蛛网之中快乐地四处匍匐时昏了过去,那么,等那个带着一箱骨头的东西来到时,她会仍然孤身一人待在这儿。更糟的是,她可能仍然活着。 除此之外,她的来访者已经割断了电话线,她无法确定这一点,可是她的心里清楚。 假使她把这一切繁琐的事都做完——移出椅子,插上插头,电话还是不会通,就像厨房和前厅的电话一样不通。 不管怎么说,我打算开车出去驶上大道,就这么回事。和前面两件事相比(用水杯做临时外科手术,以及在流了一品脱血的情况下,将一张双人床推着穿过屋子),这应是轻而易举的。梅塞德斯是部好车,从这里直接就能冲上车道。我能以每小时十英里的车速噗噗地沿着一一七道路行驶。一旦我驶近高速公路,如果我感觉太虚弱了,不能一直开进达肯商店,我就穿过道路,打开四边的闪光灯,看到有人过来就趴到喇叭上。这条道路平坦,往两个方向行驶一英里半都有出口。这事没有理由不成功。有关这车的一大问题是锁。我一旦进了车,锁上车门,它就无法进去了。 它?露丝试图发出讥笑。可是杰西认为她听起来害怕了——是的,甚至她也怕了。 你过去总是这样告诉我,我应该更经常地控制头脑,随心所欲,是不是?你肯定这样说过。你可知道我的心现在说些什么,露丝?它说梅塞德斯车是我拥有的惟一机会了。 如果你想就此笑话我,你就请便吧可是我的主意已定了。 显然,露丝不想笑。她沉默了。 杰罗德迈出车门时把车钥匙递给了我,以便能伸手到后座拿他的公文包。他确实那样做了,是不是?上帝啊,求你保佑我对那件事的记忆正确。 杰西将手伸进裙子的左边口袋,只发现一些克伦内克斯牌软手纸。她用右手往下伸去,她小心翼翼地在口袋外面按着。当她摸到了熟悉的车钥匙凸出部分,以及去年生日杰罗德送她的那个大的圆形饰物时,宽慰地舒了口气。饰物上写的字样是:你这个性感的东西。杰西认定,她整个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感到不性感,而且更像个东西。可是这没关系,她能容忍。钥匙在她的口袋里了,这是件重要的事情。钥匙是她脱离这个可怕地方的门票。 她的网球鞋并排放在电话桌的下面,可是杰西认定她已按她的打算穿整齐了。她慢慢朝客厅门走去,以病人似的细碎步子移动着。她一边走,一边提醒自己出门前试试客厅里的电话——它不可能损坏了。 她还没转过床头,白昼的光线又开始溜走了。仿佛从西窗斜射进来的又亮又宽的光束连结在一个调光器的线路上,有人调小了电阻器。随着光线的暗淡,在阳光中飞旋的钻石般尘屑也消失了。 唤,不。现在不要。她恳求道。求你了,你是在开玩笑吧。 可是,光线依旧在变暗,杰西突然意识到她又在摇晃了。她的上身在空中划出的弧度越来越大。她去抓床柱,却发现自己握着刚刚从中挣脱的那只血淋淋的手铐。 1963年7月20日。她不连贯地想着。下午五点三十九分。日全食。我能有个证人吗? 她的鼻孔里充斥着汗、精液、父亲的古龙香水的混合气味。她想捂住鼻子,可是突然感到大虚弱了。她跌跌撞撞勉强又走了两步,便倒在了沾满鲜血的床垫上。她睁着双眼,不时还眨几下。她软绵绵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像个淹死的女人,被抛到了某个荒无人迹的海滩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