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好几次将手张开又合上,一边这么做一边皱眉蹙眼。她能听到手铐链碰撞在床柱上发出的微弱声音。她花了一小会儿时间来思考,她和杰罗德是不是发了疯——现在看起来肯定如此,尽管她毫不怀疑,每日每时,世界上成千上万的人们都在做着类似的游戏。她曾读过这样的消息,有些崇尚性自由的人们将自己吊在壁橱里,然后手淫,直至大脑的供血逐渐减至零。这种消息只能用来增强她的信念,即:与其说上天赋予了男人们阳ju,倒不如说他们因之而遭罪。 可是,如果那曾经只是一个游戏(仅仅如此,再无别的),为什么杰罗德感到有必要买一副真正的手铐呢?那似乎是个有趣的问题,是不是? 也许是的。但是,我想,此刻那问题并非真正重要,杰西,你说呢? 她头脑中的露丝尼尔瑞发问道。人脑可以同时在多个不同的思维轨道中工作,这相当令人惊异。她发现自己就在其中一条轨道中想着露丝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最后一次是在十年前见到她的。杰西至少有三年没收到过她的来信了。她们的最后一次交流是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有个年轻人,穿着华丽的带有轮状皱领的红天鹅绒西服,年轻人嘴巴张开着,带有挑逗意味地伸着长舌头。 将来某一天,我的王子会伸舌头的。明信片如是说。新时期妙语。杰西记得当时是这样想的,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拥有安东尼特罗洛普,垮掉的一代拥有h.l门肯;而我们给下流的明信片缠住了,还有那些粘贴广告的俏皮话,比如,事实上,我确实拥有了道路。明信片上模模糊糊地盖着亚利桑那州的邮戳,传递的信息是露丝已加入了一个女性同性恋公社。听到这消息杰西并没有太大吃惊。她甚至想到,她的老朋友能够一会儿暴跳如雷,转而又令人惊异地作小鸟依人状(有时竟是同时),也许,她终于在生活的游戏板上找到了洞眼,这个洞眼是钻出来接受她自己这颗形状古怪的螺钉的。 她那时将露丝的明信片放进了她桌子的左上层抽屉里,她在那个抽屉里存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信件,那些信件也许根本就不会回复的。打那以后,直至现在,她再也没想起过她的老室友。露丝尼尔瑞渴望拥有一个哈利戴维森从来都掌握不了任何标准的变速器,即便杰西那部旧的、听使唤的彩色福特车上的变速器她也不会使。露丝在新罕布什尔大学待了三年后,竟然还常在校园迷路。她在电热锅上烧烤东西,忘了这件事,将东西烤得焦糊,这时她总是会叫起来。她常常这么干,却从来没使她们的寝室——或整个屋子失火,这的确是个奇迹。杰西脑子里这个使人信服、并非胡言的声音结果竟是露丝的声音,真是奇怪。 那只狗又开始吠叫了。听起来它并没走近,但也没走远。它的主人不在猎鸟,这一点是肯定的。没有哪个猎人愿和这样一条喋喋不休狂吠的狗发生联系。而且,如果是主人带狗出来作简单的午后溜弯,怎么会五分钟以来叫声出自同一地点呢? 因为你前面作的判断是对的,她的头脑里传出低语。没有主人。这个声音不是露丝的或者伯林格姆太太的。当然也不是她自认为自己的声音(不管那是什么声音)。这声音非常年轻、非常惊恐。就是露丝的声音,非常熟悉,令人奇怪。那只是一条迷途的狗,独自一个在外面。它帮不了你,杰西,帮不了你。 然而,这种估计也许太令人沮丧了。她不知道那是只迷途的狗,是不是?肯定不知道。在这之前,她拒绝相信这一点。“如果你不喜欢它,起诉我吧。”她以低沉嘶哑的声音说。 同时,还有杰罗德的问题。在她的惊恐及随后的疼痛中,他似乎逃逸出了她的脑子。 “杰罗德?”她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干巴巴的,似乎并不真在这里响,她清了清嗓子,又试着问道“杰罗德!” 没有回声。一声不吭。根本没有反应。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已死了。所以,保持镇定,妇人——别再在痛苦中昏过去了。 她的确在保持镇定,非常感谢。她根本无意再度昏迷。可她脑中依旧涌起一阵深深的沮丧,那种感觉就像某种深切的思乡愁绪。不错,杰罗德没有应答她并不意味他已死去,但是至少那的确意味着他失去了知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