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浇下烈酒,仅仅看着都觉得浑身作痛。 卫君樾微阖着眼,伤口周围分明的肌肉在皮肤下因着疼痛不可抑制地微微起伏。 待到倒完了小半瓶,军医回过神,忙上前取过纱布为他缠绕伤口。 卫君樾重重喘了口气,烈酒与血腥味充斥了鼻腔。 “你还真是......” 南苍子咂咂舌,没说完后面的话,自顾自地探手拿过仅剩的半壶酒仰头一饮而尽。 “哎,终究是比不过京中的青竹酿!” 青竹酿。 卫君樾眼皮轻动。 很久以前,小姑娘只抿了一口便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自眼前一闪而过。 他抿紧的唇瓣忽地弯了弯,却又在下一瞬收敛。 任由军医处理好伤口,卫君樾撑着床梁站了起来。 “欸!你去做什么?” 南苍子皱眉:“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还要去战场吧?” 自他从禹京赶到广陵以来,这人就像是疯了一般,行着最凶险的路子,去夺回被侵占的城池。 卫君樾没有理他,扯过一旁的外袍披上肩膀,绕过桌案扯出地形图。 “晋丰北部粮仓重损,他们撑不了多久。” 昨夜北狄突袭,他带着二十个轻骑兵绕北炸了北狄在晋丰的营地,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狼狈撤离。 “可你也撑不了多久。”南苍子收敛了笑意,手中的酒壶被掷得啪一声响。 “卫小九,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这不是你不要命的理——” “本王还活着。” 他从容不迫地抬眸:“外面又死了多少人?” 南苍子语塞,知道说不过他,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等这仗打完了老子一定要把你找个地方关起来好好治病!” 语毕,他拂袖而离,常煊刚巧踏进帐内。 “殿下。”他呈上一叠战报,皆是今日清点的剩余粮草及战士伤亡情况。 好在昨夜突袭及时,北狄的正面进攻没有维持多久便仓惶逃回,北宁军的伤亡也未超出百人。 “北方封路,现在军中剩下的物资......不说支撑一场大战,恐怕都撑不过半月......” 卫君樾细细翻动手头纸张,问:“朝中粮草运到何处了?” 常煊垂头:“前几日收到传信,说是快到西陵。” 西陵与广陵相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嗯。” “殿下,属下近日还得了一封信。” 卫君樾眯起眼,见他从怀中抽出与中原塑封不同的信纸。 扫视过去,他握拳抵唇咳了两声,唇边溢出了一丝鲜血,又被若无其事地擦拭。 “很好。” 卫君樾指腹轻轻摩挲着落尾的中原字,上挑的眼尾平白添了几分匪气。 「乔翊。」 ...... 西陵城。 城中难民数以千计,即便是收下了那家客栈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杨知府带着人扎起了数个大棚,幸而已经过了雨季,能暂时收拢许多难民。 此时的福来客栈前支起了两口大锅,卫宛泱卷着袖子熬粥,阿彦则迈着小短腿递来递去。 乔茉刚刚抱来了一堆碎柴,还没来得及放下便被一位男子接了过去。 “七七姑娘,我来吧。” 乔茉抬头,正见杨恒笑得温润。 从前她见到的官员都是京中之人,大多都与乔天朗一样高高在上,从来不屑于做小事,满心满眼都是权势利益。 这几日乔茉皆跟着卫宛泱来回忙活,杨恒更是永远都在第一线,这位西陵知府倒是她见过最亲民的官员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