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银冠白衣,年纪与他相仿,眼睛狭长而挑,眉目笼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狂妄,一笑起来,倒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凌墨尘。 当朝国师,皇上的药师。 比起封重彦的努力,他的成功之路就简单多了。 十六岁时以一身蹴鞠的功夫被皇上看中,后又以擅长占卜,炼丹被皇上一步一步抬到了国师的位置,如今在朝九年,与封重彦一样皆是皇帝信赖之人。 两人在朝中的地位,便如同权衡器,左右一个秤砣,相互较量,又相互制衡。 凌墨尘似乎也很意外,笑道:“看来周大人今日这酒确实乃珍藏陈酿,连省主都来了。” 周大人已经不敢去看封重彦的脸了。 御史台自两年前归了尚书省督察监控,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想要在封重彦跟前讨功,擅自揣摩他的心思不说,自作主张地混入了内侍,打听那不该打听的,当场被人抓住,眼下便成了省主的把柄。 “省主......”周大人回头招呼。 封重彦没看他,走向凌墨尘,掀袍坐上了他对面的蒲团,笑道:“今日有幸能与国师品酒,倒不枉走这一趟。”转头看向把头埋在胸前的周观道,“周大人,有什么好酒都拿出来吧。” — 从封家出来后,阿音一直缠着沈明酥,还带她去看了自己的‘小桃花。’ 小桃花是一只小猫,因身上有粉色的斑点,取名为小桃花。 吃完饭后,两人在院子里逗了一下午小桃花,二爷和二夫人也没去打扰,黄昏时二爷才找到她,“既然你在京城,咱们也就不走了,封家虽是名门大户,能给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你身后也不能没有亲人,有我和你婶子陪着,将来有什么事,想说个心里话了,回头时也有人在。” 这门婚约的悬殊,他们自己心里有数,今日她这般回来,沈二爷没直接过问原因,但知道她多半是受了委屈。 沈明酥没瞒着,“封家的婚事我已经退了。” 沈二爷一愣,沉默片刻后,叹了一声道:“退了也好。”困在那深宅子里,不如出来自由自在。 沈明酥又道:“二叔不能呆在京城。” 沈家两房,大房学的是医人,二房学的是医兽。 十七年前新帝登基,朝中臣子包括太医都换了一批,沈壑岩便是被贬的那一批太医,回到幽州后以替百姓会诊为生。 二房沈南兆学的是兽医,年轻时便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原本就居无定所。 何况如今她已同封家退了亲,沈家的人更不合适留在京城,她也一样,“我想去一趟青州。” 沈二爷皱眉,“你怎么还不......” “我要亲眼看到月摇。” “她已经不在了,青州战乱,那等地方不是你该去的,你真想好了要退婚,咱们可以去其他地方,金州,齐州都可以。” “二叔也相信父亲和母亲的死乃前朝人所为?”沈明酥突然问。 见沈二爷的神色僵住,沈明酥平静地道:“我去哪儿都一样,但不能同二叔一起,阿音她还小......” 沈家老祖宗的安排早就有了先见之明,她庆幸二叔一房学的是兽医。 “要走一起,你父母不在,我便是你的长辈,岂有丢下你不管的道理。”不容她再说,沈二爷态度坚决,“你父母的案子,封重彦没必要隐瞒,证据确凿,对方也招了,真相便是如此,阿锦,该放下了。”说完起身,“我去让你婶子收拾房间,今日好好睡上一觉,旁的事有二叔在,不要多想。” 天边最后一点晚霞退去,陈旧的屋子内慢慢地蒙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