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姗姗来迟,自己半幅身子淋雨,却撑着油纸伞将屠生遮得严实。 一等入了灶棚,才摆正自己腰板,暗道一声受罪,示意秦巧放饭。 人就在秦巧身后不远处,说些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 屠生眼神在队伍最后的几个身影徘徊几圈,才又看向秦巧,这一眼先落在腰和屁股上,他兴味地笑笑:“换人了?” 牛娘子顺着他目光瞅一眼,“是换了,头先的那个犯了错,叫我赶走了。这是收尸家胡老汉的远房侄女,家里老子重病,急缺钱用,便先让她试试。没几日,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嘛。” 屠生垂着眼皮,眸光流转闪过一抹阴森,不阴不阳道:“您倒是心善。犯错了?犯的什么错?” 牛娘子让他这一反问吓得一身冷汗,险些哆嗦:“她...她偷灶上的米粮,叫我当场捉住了。手脚不干净,自然是不敢留的。” 放粥快,人伍往前挪动着,屠生重新瞧上了最后边的人,便懒得多嘴,只是威胁一般地冷哼作态。 牛娘子偷摸擦擦额间的汗珠子,心里叫苦不已。 这村子平常自己做主,舍不得那一日三个铜板的犒劳,便使唤在家孙女来过几回。可巧撞上了这煞神来,不小心落了眼上心惦念着。 若是不及早打发了,迟早落在他手里被糟蹋。 拼着这一回冷汗,再往后,可得谨慎些了。 觑着屠生没有发作的样子,她暗舒口气,眉眼一动,正好看见秦巧弯腰从一旁地方捡碎木头。 那身段,直溜溜的匀称长腿,滚圆挺翘的桃腚,再看屠生视线果然挪了过去,便知自己这事做对了。 如针扎一般的目光落在身上,秦巧悄然蹙紧眉头,心里有些发毛。 却不能半途撂手,一如往常分粥添水。 直到... 人伍最后,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上前,新旧伤痕重叠在手背,一只方口木碗伸出来,手掌上指甲粗长塞满泥垢,刚换上的短褐袖子太小,簇起的手腕小臂遍布青紫淤块。 许是没等到,他有些困惑,抬眼看过来。 秦巧握着勺子的手掌几不可见地抖了抖,很快在罗云英轻推下回神,递去一勺子米粥。 ‘当’的一声闷响,他很快低下头去,如大多数罪奴一般,慢吞吞地出了队伍,寻到一处角落。 秦巧控制不住地看了几眼,见有一个瘦小的女子同他挤在一处,两人头碰头,过一会儿,男子抱起自己的木碗,将里边本就不多的米粥分出一大半。 记忆一瞬被拉回到几年前的高门后宅... 她跟着掌事嬷嬷从游园长廊过,旁侧的婢子悄声示意她扭头去看,低语说那就是府中的三郎君。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