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已尽数焚毁,坍塌阻隔在地板上。熊熊的火龙还在不断攀援着屋内的雕梁画栋,翻腾烧滚。 蓝芷已将屋内里外找了三四遍,还是未见那个小?家伙的身影,“祁澹,咳咳——,祁澹,能听到咳……” 浓烟不断呛入肺部,她开?始捂着胸口难受地咳嗽,头也觉得昏沉,“咳祁澹……祁澹……” 她的声音越来与小?,脚下一轻,就有些站不住了,身体不受力地朝一旁的红木立柜歪去。 这立柜焚烧已久,本就摇摇欲坠,人的重量往上一靠,“哗啦——”散倒下来。 “姐姐——”张荦听到了动静,忙朝循声过去。 火光四溅,浓烟滚滚中,蓝芷望见一个身披绀色斗篷的人,朝她奋不顾身地冲过来。 这件绀色斗篷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烟雾弥漫,蓝芷看不清来人的脸,不仅是斗篷,还有这人的身量身形,她都觉得似曾相识。 这人走?近了,她望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面如白瓷,颧骨沾上了两抹烟灰,显得有些狼狈。那两笔上扬的剑眉,此刻紧紧蹙到一起,满心满眼只有姐姐的安危,早就忘了维系平日的冷淡疏离。 “姐姐,你怎么样?没?事吧?”张荦上前,搂扶起蓝芷的肩,紧张地询问。 蓝芷嘴角一动,眸中有水色,还映着熊熊的火光,很复杂。 这件绀色斗篷,蓝芷前世曾见过。 当初她被张掌印抛弃,在冷宫一个人病得昏天黑地,期间除了湘王过去看过她几次,还有一个小?太?监每晚会给她端水喂药,才叫她一直活了下去撑到最后。 她一直以为?,那个太?监是湘王安排的,因为?那太?监总是行色匆匆,来得隐蔽,披着一件绀色斗篷,甚至还蒙着面。 蓝芷猜想是湘王不便让人察觉他与父皇的妃子?之间频繁有往来,才叫人乔装打扮,暗中照顾她。 她先入为?主地认为?,当时整个王宫恐怕只有祁溯一人会待她好,所?以任何对她的好,都该是祁溯安排的。 又或许是她病得昏昏沉沉,也分不清谁是谁。 她怎么也不敢去想,那个夜夜照顾她的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狠心抛弃她的司礼监张掌印。 这谁能想到呢? 明明对她无?比厌弃的一个人,为?何要深更半夜偷偷跑去照顾她? 一个每晚悉心照顾她的人,又为?何要狠心将她送去殉葬呢? 蓝芷脑中又沉又乱,她不确定了。 因为?蒙了面,蓝芷只记得那个绀色斗篷的小?太?监跪伏在床前给她喂药时,一双半垂眼皮的眸子?。 晦暗不明的火光中,蓝芷伸出?手,缓缓探向那张脸。 张荦下意识地别了一下头想躲,却发现蓝芷并无?他意,只是横着手轻轻覆上他下半张脸。 他不知道姐姐在做什么?亦没?心思再?去想姐姐在做什么? 张荦怔得一动不动,所?有的心绪都被眼前之人牵扯,只能感觉得到姐姐的手正贴在他脸上,柔柔暖暖,他高挺的鼻梁嵌在她的指缝间,他微凉的薄唇似有似无?地吻在了她的手心。 他的脑中只在思考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姐姐的手心怕不怕痒,他能正常呼吸吗? 蓝芷眼底映上的水光和火光齐齐涌动起来,是他。 那个口口声声厌弃她,恨不能甩掉她的人,是张荦。 那个又回?过头来照顾她,夜夜给她端水喂药的人,也是张荦。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