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性如?此, 任是用上?多少奖惩也难以扭转。”梅长君蹙眉道,“地方军不力, 即便外地援兵过来,护得了一时,也守不了一世。” “也不绝对?。”裴夕舟看着一副忧国忧民派头的梅长君,轻笑?道,“你看看义乌县。” 他缓声讲起义乌这些?年?的情况。 山区艰苦,生活在这片土壤上?的义乌百姓性格强硬、民风剽悍、极不畏死。 “我?之前了解到,多年?来在义乌,最频繁的事情便是斗殴。” 作为立志安定天下的少年?国师,前世裴夕舟在继任后便去过江浙考察。 他本以为百姓平日争斗,起不了太大的风浪,但到了义乌县,细细询问过后,便被记载于族庙中的斗殴史震惊到了。 裴夕舟了解到,义乌县在贫瘠的山区,百姓都?一穷二?白。后来该地陆续发现?了许多矿藏, 农民们纷纷离开耕地,改行成为矿工。 大乾缺矿,百姓们挖出来的矿自然比种得的粮食更值钱,义乌人借此迎来了发家致富的机会。 这本是好?事,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附近的永康人闻声而至,想要分一杯羹。 那边嚷嚷着见?者有份,这边自然不愿将利益拱手让人。 争执无果,永康的百姓们一拍桌案,抄着农具便浩浩荡荡地往义乌来。 双方俱是一身火气,在义乌城外的八宝山相遇,惨烈而漫长的斗殴由此开始。 “打了多久?” 裴夕舟语声温润,梅长君本是漫不经心地听着,但“漫长”二?字让她陡然一醒,有些?好?奇地问道。 “最长的一次历时四个月,从夏末打到了秋收。” 裴夕舟的神色也有些?感叹。 这实在是十分特别的、旷日持久的斗殴。在听闻永康人的挑衅后,义乌的乡民们与从永康赶来的“掠夺者”械斗,四个月间,双方参与斗殴的人数超过了三万。 “官府也不管一管?”梅长君拧着眉道,“这般大型的斗殴,岂不是死伤无数?” “此地本就偏远,再加上?地方军如?此,自是难以阻拦。”裴夕舟轻叹道,“后来,永康人被赶回了原籍,可双方到底死伤惨重,有两千五百余人丧生。” 他顿了顿,又?说:“我?提起义乌,是觉得与其他县镇的百姓相比,他们更适合入军。” “为生计向同胞挥刀,不若攒着血性去守卫家国。” “只要调教得当,有望成为一支优秀的军队。” 裴夕舟正说着,便觉怀中人拉着他的衣袖抬头。 “嗯?” 他垂下眸,猝不及防撞进一双似是闪着星子的眼?。 “国师这般厉害……”梅长君星眸含笑?,“我?定要把你拉到父兄面前,将各种对?策好?好?商议出来。” 裴夕舟微微一怔,耳尖微热。 他又?想到梅长君提到的“父兄”二?字,眼?神闪了闪。 顾尚书和顾珩…… “怎么,不乐意了?”梅长君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道。 裴夕舟回过神来,又?觉方寸之间盈满了她香囊中浅淡的梅香。 他喉结微动?,半晌才缓缓开口。 “任凭驱遣。” …… 两人一路聊着,渐渐到了一个村落的附近。 晚膳时分,村子炊烟袅袅,零星传出犬吠声。 “这可谓是乱中取静了。” 梅长君看着眼?前一派祥和的景象,只觉其与裴夕舟讲述中的斗殴景象有些?割裂。 “若不是生活所迫,百姓们应当也不愿总是打打杀杀。” “嗯,你放我?下来吧。”马上?就要遇到村民,梅长君实在不好?意思再待在裴夕舟怀中,轻声道。 “……好?。” 两人还未走到村口,便遇到一个蹲在田垄上?抽旱烟的老人家。 裴夕舟缓缓上?前。 来时路上?,他与梅长君商量过,义乌太乱,人困马乏下夜间赶路容易出事,不若在村民家中借宿一晚。待修养好?精神,明?日便可一鼓作气,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