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倾泻如墨。 轶儿正替她烘着头发时,燕怀瑾便不请自来,在她对面坐下。 裴筠庭手里捧着裴瑶笙给她带的书,见他来,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随后示意轶儿停下:“你来做什么?” 燕怀瑾清清嗓子:“你托我做的事,我可是圆满完成了。” 裴筠庭点点头:“谢了。” 前阵子她和陆时逸两人又见了一面,为证实心中的猜想,她拜托燕怀瑾找机会将陆时逸塞进宫里,给他个活儿干,借机让他辨认宫中是否有他口中所说的哥哥。 燕怀瑾欣然答应。 奈何眼下瞧着她怡然自得的模样,燕怀瑾心中忽然萌生那么一丝怪异。 啧,他这是上赶着给人差使啊。 放眼天下,也仅此一人了。 不过他今日来,确实有要事:“你晚些时候,要不要随我入一趟宫?” 此话成功引起裴筠庭的注意,她将视线从书页挪到他脸上:“怎么了?” “我......”真到了这时候,燕怀瑾反倒觉得颇难为情,“我想同你在承乾殿植树。” 少年的声音穿透风,穿过沙沙作响的枝叶,落入耳中。 裴筠庭一愣,突然想起一件旧事。某年他们在城外放风筝,她无意间夸了句那儿的桃树很好看,燕怀瑾立刻说下次和她一起植桃树。 后来因为种种缘由,导致他们渐渐不再提起此事。可没想到,他一直记得。 和儿时所有的约定一样,他从不食言。 她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风起云涌,甚至有些想流泪。 他还是这般,说做便做。 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 裴筠庭深以为然。 燕怀瑾一直是那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的少年郎。② ...... ...... 与此同时,城门处有一队车马大摇大摆的驶入,其中最为华贵的两座轿撵引得路旁百姓议论纷纷。 为首的马匹上,是一个异族长相,异族打扮的少年。 很显然,他的地位十分高贵。 一旁轿撵上的帘子掀开一角,轻声唤了句:“王兄。” 他回头,驱使马儿放慢脚步,好脾气地问了句:“塔莉娅?” “王兄,我们还有多久到皇宫啊?” “很快,就到了。” “王兄,看来我学的中原话很有成效,这些人说的话我基本都能听懂!” “嗯,那他们在说什么?” 塔莉娅展颜一笑:“他们在夸王兄长得好看呢。” 乌戈尔不可置否,他敲敲车窗:“把帘子关上,省得他们再议论你。” “知道了知道了。” 乌戈尔继续回到队伍的最前头,漠视周围不断投来的种种目光。 虽然眼下他兴致不高,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多年不见的两个对手,乌戈尔心中涌现无数期盼与兴奋,他感到皮下的骨血正在热烈燃烧,他是草原上的猎羊人,而他们则是待宰的无助小羊羔。 有什么比敌人的血更能鼓舞疯子呢?没有。 等着吧,倘若羔羊在濒临垂死之际的表现都不能令自己满意,那就休怪他的长刀不留情了。 ------- ①出自欧阳修《伶官传序》 ②出处我暂时找不到了,侵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