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还是总裁的时候,圈子里的人总说她爱救风尘,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带着点嘲讽的语气,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这当然也没冤枉她,她历来的情人出身权贵的并不多,除了林琅和谢槐其他都是普通人,甚至一个比一个穷,一个比一个惨。 其中最惨的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弟弟哑了嗓子,哥哥瞎了眼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残疾,生下来就被亲人狠心地抛弃在福利院门口,因为没有母乳的喂养从小就虚弱。 福利院的孩子也不都是善良的,穷会激发一个人性格里偏激部分,当食物匮乏的时候饥饿就成了争执的引子,双胞胎瘦弱,食物又分到两份,自然而然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在福利院的日子不好过,但好歹是磕磕绊绊地长大了,成年后福利院就不会免费养活他们了,因为没钱,哥哥上不了盲人学院,零时工也不收一个瞎子,撞了几次墙摸索出一条摆摊的活法,卖一些自己手工制作的编织品。 哥哥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学习是好的,弟弟顶住了学校里同龄人对他的鄙视和嘲讽一路念到高考,做卷子又不用说话,他的脑子灵活,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公立的学校收费不高,但对这对兄弟来说也是一笔天价了,为了学费,弟弟也开始出去打工,他的气质冷酷疏离,又长的不错,因为面容对他心存好感的人以为他只是沉闷,不爱说话,倒是没发现他是个哑巴。 阮今一开始遇见的是哥哥。 她很少步行去哪里,但那天车子半路跟别人撞了,那个近视眼司机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地给她道歉,说自己最近倒霉,连带着连累了老板,然后伤心地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 张开留下来和相撞的另一方洽谈,阮今拿了把黑色的伞,那天还下了点雨,沿着马路边往公司走。 已经过了上班早高峰,迟到已成定局,阮今不紧不慢地在雨里前行,途中穿过一片广场,喷泉的流水比雨丝粗犷,飞溅的水滴又大又重,泉边坐了人,面前铺了片蓝色格子纹的劣布,但很防水,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偶,水晶首饰,他只有一把伞,也不大,打在自己头上就漏了摊子,往前遮了摊子就遮不到自己,手忙脚乱了一阵之后,年轻人干脆把伞往前一放,索性不管自己了。 因为离喷泉很近,他的后背又不可避免地被泉水打湿,但没躲,估计以为是雨下大了。 有点蠢蠢的。 阮今在摊子面前蹲了下来。 “这个多少钱?” 她的声音清灵悦耳,又带着点高不可攀的疏离,少年人愣了一下,把伞举高了点,好像要去看来客的样子,他循着声音,一双没有焦点的瞳孔转了过来,从他的动作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是个瞎子。 他把伞往顾客这边让了让,两个人各打着一半的伞,但阮今自己就有伞,雨怎么样也不会淋到她。 年轻人有一张很纯的脸,眼睛像一枚圆润的杏核,上唇微微嘟起来,眉毛细而淡,面若好女,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灵气,多少令人可惜。 “客人,您能递给我瞧一瞧吗?” 他把手伸出来,没往前太多,保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阮今把那个小狮子样式的玩偶递了过去,青年摸了摸:“客人,这个是最大的那个,要五十呢。” 阮今又挑了两个递给他,青年皱了皱眉:“客人,您确定都要吗?” 阮今应了一声:“装起来。” 饰品袋看起来也很廉价,批发大概一毛十个,阮今从上衣的口袋掏了几张红票子递过去,青年接过来,拿出来个验钞机,一张一张地放进去数。 一共四百八十二,找零十八,青年的手从上衣领口伸进去,看起来装的很严实,掏了半天掏出来一堆零散的票子,他仍旧是拿着验钞机一张一张地扫,扫到一张二十的之后单独拿出来递给阮今:“客人,您买的太多啦,我把零头给抹掉了,这是找您的。” 阮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