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云和疏雨帮她仔细地看了看,“没了,就脖子后面那一点。” 萧时善拉起衣衫,吩咐着人把床上的被褥换了个遍,“再找点驱虫的香料把各处都熏一熏。” 这几日为了迎端午,各种用具都换上了应节的,里头自然少不了五毒纹样,蝎子、蜈蚣、毒蛇、壁虎、蟾蜍,随便拎出一个来都叫人头皮发麻。 昨天老太太送的东西里就有五毒饼,上头印着五毒,吃了能辟邪,萧时善自个儿也叫人摆出了五毒纹的小插屏,她还有发饰手帕荷包,但这些毕竟不是真的,她可不能容忍床上有虫子。 梳妆打扮完毕,萧时善去了荣安堂。 正值端午时节,各家送节礼的多,葛夫人提起了此事,说是光是昨日一天收到的节礼就摆满了一个屋子,恐怕今日来送节礼的人只多不少。 各家送来的节礼要一一登记在册,别家送来了节礼,自家还要回礼。这回礼也是大有学问,似卫国公府这等显赫人家,凡事都有旧例可循,不能任意而为,否则这家送的轻了,那家送的厚了,就不是送礼而是失礼了。 别看这一来一往真能把人累个不轻,想想一年下来得有多少个大节小节,若是大事小事全靠一人操持,熬也得把人熬个心力交瘁。然而世家大族里自有一套运作方式,凡事循例而行,底下那些管事和婆子媳妇们各司其职,自然能有条不紊,运转自如。 萧时善暗暗想道,难怪这些士族公卿要比别处重视规矩,原来是他们家大业大才更明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一旦破开规矩,底下岂不是全乱了套。 正当萧时善暗自思索之际,忽听二嫂蒋琼笑道:“今年庄子上送来不少樱桃,托老祖宗的福,让我们也跟着尝了个鲜。” 卫国公府在京郊有个樱桃园,里头种植了大片樱桃树,所产樱桃色艳味美,是果中极品,故每年樱桃成熟之时,会从中挑选珍果向皇上进献,剩下的或是留着自家享用,或是赠送亲朋故旧,外头轻易尝不到。 蒋琼也是嘴巧,夸人总能夸到别人的心坎上,从这种自家有别处无的地方去夸,实在是讨巧得很。 老太太笑道:“都是自家庄子上种的,要是爱吃就给你再送些,如今有了身孕,吃些樱桃也能开胃,只是不能贪口,吃多了反倒不好。”国公府添丁进口是件喜事,孩子多些也热闹。 蒋琼是头胎,自己也极为注意,即便她想多吃,身边的妈妈丫鬟也不敢由着她,她说那话不是贪嘴,而是为了讨老太太欢心,而老太太对她的这番叮嘱,更令蒋琼感受到了特别待遇。 两个妯娌里,大嫂生苓姐儿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两年一直在调养,三弟妹也一直没动静。蒋琼比萧时善进门早些,出嫁前母亲就跟她说要早日怀上孩子,在婆家坐稳位子,蒋琼把话记到了心里,只是越着急越怀不上,如今终于有了身孕,底气更足了。 这日嫁入东平伯府的大姑娘云梓回了娘家,把那对龙凤胎的孩子也带了过来,两个孩子活泼好动,在屋里待不住,嚷着要出去玩,云梓正陪着老太太说话,只好让奶娘丫鬟陪着他们去园子里逛逛。 云梓无奈地道:“家里宠得不成样子了,淘气得很,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坐会儿比登天还难。” 葛夫人说道:“小孩子哪有不贪玩的,大了就懂事了。”府里的几个姑娘里,大姑娘是跟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待人接物哪都挑不出毛病来,若是云榕能有大姑娘一半的稳重妥帖,她就谢天谢地了。 聊了半日,见老太太有些疲惫了,众人才各自散去。 明日便是端午,萧时善也回去布置了一番,该摆的都摆出来,该挂的都挂上去,指挥着院子里的人忙碌了起来。 萧时善在檐下看着几个粗使婆子提着水桶进来,灌满了水晶缸,为了避井毒,会在节前把水打满,她看井水清凉,便是让微云湃了些鲜果。 中午李澈突然回来让萧时善有些措手不及,彼时她正在荼靡架下乘凉,慵懒地躺在凉榻上,边上摆着冰湃甜瓜和沙糖绿豆。 大中午的,屏退了仆婢,再把院门一掩,顷刻间成了她的私密地盘,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微云见姑娘快睡着了,就放轻了脚步,走进屋里去拿衣裳给她盖盖。 风送花香,萧时善昏昏欲睡,她翻了个身,身上那袭丁香色清凉薄衫勾勒出曼妙身姿,因她翻身的动作,凉榻上的扇子被拨到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动静令她清醒了几分,懒懒地睁了睁眼,嘀咕道:“扇子掉了。” 几息后,她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猛然睁开眼眸,见鬼似的看着李澈捡起扇子搁到了凉榻上。 她飞快地把脚缩回裙底,拉了拉衣裳,“你怎么回来了?” 李澈瞥了她一眼,萧时善讪讪地笑了一下,瞧她这话问的,好像他不该回来似的,但他确实回来得不是时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