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伸手将八音盒拿了起来,他想过要把它丢掉,也想过要把它砸坏。 他不介意秦思意是否会对自己发出责问,只要令他讨厌的东西不在对方身边就好了。 可就在钟情转身的前一秒,被窝里悉悉索索发出了一阵轻响,他将注意力从手上移开,转而放到秦思意的脸上。 对方并没有醒,只是略微侧过身,将那优美古典的轮廓更清晰地朝向了窗外。 他看到对方的睫毛在鼻梁上留下一片夜蝶般的影子,随着呼吸轻摇,似欲振翅,又好像濒死前孱弱的挣扎。 钟情将八音盒换到了另一只手上,俯身凑近了,用更靠近的左手,轻轻将食指扫过了对方的睫毛。 就仿佛清醒着一般,秦思意的眼睑在指尖点上去的一刻条件反射地皱了一下,带动眉心,惶恐似的稍稍蹙起来。 钟情在那之后警惕地将手收了回去,沉默着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直到确定秦思意仍在梦中,这才终于退后,真正想要离开。 走出房间时,他的手上还握着林嘉时送的八音盒,他不满却也好奇,为什么这件普通的礼物反倒能得到秦思意的青睐。 他把那个造价低廉的木匣托在了掌心,学着对方的样子将发条拧了两圈,继而松手,听见随着齿轮的转动,从音板下‘叮叮咚咚’奏出带着些杂音的旋律。 钟情觉得耳熟,又说不上在哪里听到过。 他于是在音乐停止后不久将匣子翻了过来,不出所料的,盒底的塑料盖上详细地注明了这个八音盒的主题——茶花女。 穿白裙起舞的人偶,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节奏。 钟情在顷刻间回忆起初春的江城剧院,高阔的穹顶下坐着无数的陌生人,而秦思意就在他的身边,用素净的手指轻而易举抽走了他手中的票根。 设计精美的票面上不但有着主演的名字,在更醒目的地方,它清楚地标注了将要上演的戏剧。 ——是被一朵朵凋谢的白山茶簇拥而起的,鲜红字样的茶花女。 八音盒的声响透过门缝隐约地回到了秦思意耳畔,他睁开眼,在满目的月色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失眠已经成了每晚的固定事件,他只能阖眼试图欺骗自己,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休息方式。 从钟情扭动门把的瞬间,秦思意便竖起耳朵仔细捕捉着身后的动静。 他听到脚步声踏遍了整间屋子,偶尔停顿,最后却还是来到了自己的床边。 钟情身上有一股很干净的香气,秦思意因此在确认了来人之后稍稍安心了一些。 不过这样的平静很快便被悸动所取代,变成躁动难抑的心跳,哪怕屏住呼吸都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