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劲的机关术,好狠心的阿姐。 李茂贞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李云昭擦拭干净了钢针上的血迹,用油灯燎了燎后收了起来,“王兄去而复返,应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罢?不错,真宝盒依然在我手里,我可以将它交给王兄,但王兄先要答应我一件事。”她正要将药粉撒在王兄伤口处,却见王兄手上的蛊纹像是活了一般游动起来,经过的地方恢复如初。 这就是……陨生蛊么?确实神异。 “何事?”阿云这么好说话了么? “打开宝盒后,我要……你同我们一起出发去寻访宝藏。” “你们?”李茂贞觉得好笑,“你对李星云他们真是亲热,我这个做哥哥的倒要退一射之地了。只是……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上回是我疏忽大意了。按阿云的习惯来说,重要的东西放在眼皮底下才是最安全的。真宝盒就在这间书房内罢?我若想硬抢,你,不对,是你们,当真拦得住我么?” 李云昭抚了一下心口,幽幽道:“你当然可以不答应,但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这拿走宝盒。硬抢?呵呵……王兄你应该很清楚,给我喂下的蛊虫是什么东西。” 她不能完全肯定,试一试他也无妨。 她右手蓦然运起幻音诀内劲,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然后捉住。修长五指擦过掌心与她相扣,令她手上动弹不得。 李茂贞山岳一样沉凝的神情逐渐崩塌:“你……你明知我不愿与你为敌,你明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岐国……”你怎么敢用自己的性命打这个赌?倘若给她种下的是子蛊呢? 她猜对了。 她的眼底有如平湖镜月,波澜不兴。她挣脱手轻柔地抚上他完美无瑕的侧脸,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在兄妹间太过暧昧,“真正的万人之上,永远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这是你说的,王兄。可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我对你来说十分重要,也许比不上什么龙泉宝藏,不朽帝业,但足够了。” “王兄,这样看来,你也不适合做皇帝啊。”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调笑之意。 李茂贞唇角缓缓露出一抹笑来。他本就俊美无俦,有如神祇,只是凄神寒骨,不可逼视。此刻唇边的笑容,有如丹青洇染在素净宣纸上,让他整个人丽若晓星,可以亲近。“那阿云说说看,谁适合做这个皇帝?李星云?还是……你房中那个小子呢?” 李云昭:“……”王兄真是决意和存勖过不去了。不过她还没有自负到回王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就可以”,只得做个排除,“反正也不是那个冒牌货。” 天下无主,兵戈扰攘,假李星云不求偃革为轩,倒置兵戈,只想让袁天罡一人顺心如意,同样也不宜为君。 李茂贞必须解释一下:“我并非和那假李星云与李嗣源同流合污。我助他们震慑诸侯,他们将宝盒交予我,这很公平。” “公平?王兄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怎知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通文馆的人这几日在凤翔城内可是活跃得很。 她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王兄早些休息。你的房间我一直有叫人打扫,随时可以入住。宝盒的事情我们不急,明早再请王兄解蛊。” 李茂贞突然伸手,拦腰将她拉了回去。她的后背被迫靠上他滚烫坚实的胸膛。有那么一瞬,她好像感受到了那喷薄而出的心跳。他不容抗拒地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书房内供她小憩的卧榻上。 李云昭茫然地睁大眼睛,“王兄……”你这是做什么? 李茂贞按住她微张的唇,慢慢道:“方才阿云所说的,并不全对。你……还是不够了解为兄。” 可这不是她的问题。在他疯狂而又怯懦的内心深处,他不敢想,不敢认,不肯明明白白告诉她:什么龙泉宝藏、功名帝业,都比不上你举足轻重。 看似最薄情的,实则最深情。 他俯身而下,牢牢地压制住她,“我来时,你同李存勖在做什么?” ……明知故问。李云昭咬唇不答。 他也不以为意,眉梢眼角带上一片明明朗朗的笑意,然而那笑里的意味重重迭迭,难以辨认。 “是为兄不好,打扰了你们的好事。”裹得严严实实的裙子被他扯开,“为兄赔你。” 身体紧紧相依,隔着重重衣物,也能感觉到他勃发的欲望。李云昭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至极的面容,视线在微微晃动中始终无法聚焦。 他怎么可以…… ①出自国漫《天行九歌》,韩非的台词。 ②完整的诗句是: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哥哥只是很沉稳地发疯,不要担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