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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京城下了前所未有的暴雪。万宫覆白,雾凇沆砀,势头大到所有的雪粒都似乎浮在空中静止不动,到了清晨才有消散的迹象。

    七迟推开院门的时候,意外没受到阻力。门外的积雪已被人清出了一条走道,通向被简易栅栏围起来的菜圃和厨房。应该是影做的好事。七迟四下张望一圈,没见着人影。院子中央的香樟树银装素裹,厚雪之下的枝干吃力地向地面弯曲。雪地平坦蓬松,盖住了地表所有菱角。

    她忍了忍,终是没抵挡住诱惑,一头扑进雪堆,制造了个大字型人形坑。

    密集的雪粒把脸吞了进去,触感干燥,渐渐有一股温暖拥了过来,像是跌入无尽的纱羽中,被简化,被融合。

    七迟的思绪在纯白中发散又汇聚,记忆在脑幕中片片回闪。一场火灾过后,长门宫的空广才真正有了具象。在火势爆发的整整半个时辰内,硬是没有侍卫察觉异动。直到七迟横抱晏玥出屋,为他整理好仪容,东室残骸之上的火苗在风雪中苟延残喘,这才跑来了三三两两终于闻见焦味的同僚。

    她翻了个身,不再想此事,又滚了两圈,才动身去厨房做了自己和小桃的吃食。一碗面片汤下肚,手脚迅速暖乎起来,她来到厅堂,差不多前脚接后脚,接到长门宫走火报告的宫正司就上门找人。

    肃穆的官服在行走间摆动,七迟默默跟随其后,越走越迷惑。

    “大人,这不是去宫正司的路吧?”,她问。

    对方缄口不言,只让她快点跟上。

    绕过痩杆般的竹林,沿途景色让七迟愈发眼熟,只见回廊重重,光摇梅影,雪照朱栏,一顶六角飞檐石亭依水而立,线条简约,雅正之意俨然,像定海神针般压住了满院浮光。

    领路的侍卫不知何时退下,四隅宁静,有人坐于亭内,白衣风凛,旁侧青衣小童支炉煮茶,水汽氤氲,蔓蔓流流,衬得石亭内的空间宛若仙界。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1 8cg.c om

    七迟走上前,行礼。

    “见过陛下。”

    “坐。”

    姜国的皇帝将望向池水的脑袋转了回来,鼻细嘴薄,眼角细纹温润出尘,清癯白鹤羽翼一般,只不过那双精光炯炯的眼,断是叫人不敢忽视她的威严。

    童子奉完茶,落下暗纹帷帘,悄声离去。

    “到底还是和朕生了分。”,皇帝看了一眼七迟,端盏浅呷,水雾之后神情不明。

    七迟不见局促,同样喝了一口茶水,入口甘甜,她惬意地眯起眼睛,一派轻松的口吻中是常人不敢想的亲昵,“媛姨心意妾岂不知?再打趣妾,妾可真生分了。”

    媛是皇帝的君号,并非本名,只有一国之主才能以女字部首的字做名号,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直呼其号。若换作旁人,早被按上大不敬的罪名处以极刑。

    至于七迟为什么无虑,这要从她和皇帝的出身说起。

    简要来说,她们同出一氏,不过七迟一脉很早以前离开本家,根据部落志记载,四百年前蛮狄入侵,七迟的玄祖临危受命,率兵北上击退敌军,此后便世代驻守号称关山难越的颢州。姜历五蛙七年夏,颢州城破,七迟逃出生天,幸得当时还是世子的皇帝相助,留在她身边办事三年之久,直到即位登基,才转入羽林营,结识指挥使。

    “不过妾确实该罚,竟让长门宫的事惊动陛下。”

    皇帝否认道,“叫你来不是为这m.Wedal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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