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阳,状似有些纠结。 但是谢谌只当没有察觉,就这样默默等着她开口。 没办法,宋善宁也不好指使别家的下人,便直接道:“你那日帮了我,我要报恩。” 这话郑重,荆阳一时间想瞪眼,却又怕被注意到,只得低声屏气,全当自己是个木头。 谢谌道:“举手之劳,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宋善宁执拗道:“对我来说,不是举手之劳。那箱黄金,本来是我给你的报酬。” 谢谌说:“不知是殿下好意。但那箱金银实在贵重,在下受不起。” 听着他拒绝的话,宋善宁却忽然弯了弯眼睛,“当日是我考虑不周,所以,今日特意送上别的谢礼。” 谢谌自知如果不收下,多半还要再纠缠下去,他没心思哄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想了想,便点头,“好,我收下。如此一来,便算是两清了,之后殿下也不必再记挂这件事。” 宋善宁早知他会这么说,倒也没有被这冷冰冰的语气吓退,她朝守在楼梯口的碧螺招了招手。 碧螺立刻拿着一方锦盒跑过来,递给宋善宁,同时还朝她眨了眨眼。 宋善宁知道,应当是谢谨上来了。 她们原本的计划,是将谢谨先支走,然后趁着这时候,多和谢谌说几句话。 可是眼下,她忽然改了主意。 她何必避讳谢谨,若是让他知道,就相当于是告诉整个廷安侯府,她永安公主对谢谌青眼有加,若是谢谌态度仍旧这般冷漠,总归是不大妥当。 如此想着,宋善宁沉默的时间也更长了一些。 谢谌有些不耐烦,到底是碍于身份,不能怎么样。 脚步声愈发近了,宋善宁咬了咬唇,耳垂微热,她又轻又慢地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放着一块红布,揭开之后,是一支羊脂白玉制成的发簪,精致入微。 她想了想,将簪子从盒子里拿出来,余光正好瞥见一片衣角。 谢谌忍不住催促,“殿下,你……” 下一刻,手腕忽然被人拉住,掌心一凉,簪子被塞了进来。 宋善宁略放大了一点声音,确保稍远一点的谢谨也能听见,只是语调依旧软软的,好似带着无尽的娇羞,“谢,谢公子,送你。” 然后便捂住生热的脸颊,从谢谌和谢谨的身边匆匆跑过。 狭窄的走廊之间,足足空了有半盏茶的时间。 掌心的簪子微凉,簪身雕刻着岁寒三友图样,象征君子高洁,此时正沉甸甸地压于掌心。 谢谌烦躁地拧了一下眉,然后收进袖口,身后的谢谨只能瞧见他的胳膊动了动,并不知具体在做什么。 不过,谢谨此时也没心思管他在做什么。他盯着楼梯口的方向,忍了又忍,还是问道:“那女子……” 谢谌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抬步往雅间走去,“兄长,走吧。” 他如此态度,谢谨也不好再说什么,纵使纳罕,还是没有再问,跟着谢谌走进雅间。 饭菜送来之后,荆阳便跟着谢谨的小厮一起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这兄弟二人,他们关系算不得亲近,如此单独出来,还是头一次,但两人都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尴尬之色。 谢谌先开口打破沉默,“不知兄长找我何事?” 谢谨并不兜圈子,“今晨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谢谌没插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谢谨接着道:“这次的事,是母亲做的不对。但我身为人子,也没办法置喙什么。” 眼看着谢谌眼底泛起淡淡的嘲弄之色,他也并未生气,只是将自己今日的目的说出来,“这次宴会无论结果如何,二弟都是要说亲的,他之后就是你。若是由着母亲去,她只怕也不会多费心,正巧我手下有一个家室清白的老实人,踏实上进。他家里有一小妹,今年十六,也是要说亲的年纪。” 顿了顿,“我曾见过,虽算不得花容月貌,到底是端庄清秀的,与你,还算相配。” 说完,便不再开口,等着谢谌的回答。 谢谌冷嗤一声,语气算不上多好,“恐怕不止如此吧。” “就知道瞒不过你。”谢谨无奈地笑了笑,“他家是武将出身,所以这前途不会太好。但我知你不会在意的。不出意外,他半年后会离开京城,届时你可以一同跟去。” 谢谨说:“我知道,你虽读书,但骨子里是个武人,是想参军的。” 这话一出,谢谌有些沉默。 谢谨道:“这些年,你在家中的处境我也是知道的,离开京城,对你不见得是坏事。” 谢谌终于有了反应,他撂下筷子,薄薄的眼皮撩起,眸色看上去有些锐利,“兄长,你怎知,我就愿意从武,而不是科举入仕,青云直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