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 钱兴为如何还看不出她的异样,些许的探究一闪而过,他再度开口,“殿下?” 可他的目光实在锐利,看得宋善宁心口一跳,只怕再僵持下去,会让他起疑心,宋善宁掐着袖口,勉强勾出三分笑意,“既如此,多谢钱世子了。” 她在心里悄声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许怕。 可弯身钻过他的手臂时,宋善宁还是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在车帘很快落下,将两人彻底隔开。 前半程倒还算是相安无事,宋善宁缩在一角,一声不吭也便罢了。 不想在马车穿过十字大街的时候,钱兴为却忽然控马靠近,那一层薄薄的窗帘,根本隔不开他的声音。 “殿下,您是不是见过我?” 宋善宁悚然一惊,好在钱兴为在外面,看不见他的表情,“世子说笑了,我久居深宫,我们怎么会见过。” “唔。”钱兴为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好奇,“那微臣怎么觉得,殿下有些怕我?” 宋善宁干笑一声,解释:“我不常见生人,让世子见笑了。” “公主说笑了。”说完这句,钱兴为便没有再开口,可宋善宁却心如鼓擂,这实在是个聪明的人。 一阵马蹄声走远,应当是钱兴为又与她的马车拉开了距离。 宋善宁深呼一口气,挑开车帘一角,市井繁华霎时映入眼帘。 她撩开车帘,想到还有多一半的路程,就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 熟悉的牌面划过,宋善宁几乎来不及思考,伸手拍了拍车窗,“停车。” “吁——” 车夫扬鞭,马车在巷口刹停,钱兴为听到动静回头,“怎么回事?” 宋善宁扶着碧螺的手臂走下马车,她身上还穿着赴宴的礼服,在大街上实在过分显眼,因此戴了帷帽,轻薄的纱将她的表情遮住,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钱兴为长眉微蹙,“殿下……” 宋善宁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我忽然想起来,今日本与人有约,钱世子不必再送了。” 钱兴为奇怪地问:“殿下不是身子不适,还要赴约?” 更何况,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本应在宝津园用膳的,已有宴会在前,还会在酒楼约人吗? 宋善宁又何尝不知道这理由荒唐。 可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好的理由了,她干脆不解释什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钱兴为抬眼看着眼前的酒楼,挑高五层,欢门上挂着“双陆”的牌匾。 见宋善宁姿态坚决,他想了想,问:“既是有约,微臣便先行告退。” 宋善宁一颗心总算放下,却不想他还有后半句要说:“只是,这里鱼龙混杂,微臣实在有些不放心,不若将殿下送进去,再告退也不迟。” 宋善宁一怔,忙道:“不必了……” 钱兴为却仍是那番说辞,“微臣毕竟是受了皇后娘娘的嘱托,不敢不尽心。” 又将皇后搬了出来。 宋善宁不得不将情绪强压下去,好在钱兴为的说法尚在情理之中,她轻轻点了点头,“那……麻烦钱世子了。” 宋善宁今日赴宴,是皇后专门派人来接的,因此,身边除了一个碧螺,并未带其他护卫。 眼下跟着的,全部都是林皇后的人。 她命这些人都在下面等,然后带着碧螺,走进了双陆楼。 钱兴为跟在后面,很守规矩地离她一尺有余。 宋善宁脊背发寒,手心不停的冒出冷汗,好在有帷帽的遮挡。 好容易到了三楼,宋善宁径直走向最里面的房间。 她与双陆楼的老板娘是旧识,两人相交多年,这三楼的天字房,便是老板娘专门为她留的。 一个多月没来,宋善宁莫名有些紧张,她停在门前,转身对钱兴为说:“钱世子,便送到这吧。” 钱兴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紧闭的房门,微微一笑,“好。殿下进去吧。” 宋善宁掌心沁满冷汗,她稍稍欠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眼是一架十六折立式屏风,将里间的情形遮住,一边装模作样地轻唤了一声“阿钰”,一边示意身后的碧螺赶快关门。 吱呀一声—— 房门紧紧阖住,一切都被挡在门外。宋善宁深呼一口气,缓缓地抱膝蹲了下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她疲惫地弯下秀颈,帷幔趁机滑落,肩头的发辫垂落到胸前,她朝碧螺伸了伸手,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小的嗔怨,“方才吓死了,碧螺,快扶我起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