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走后,伍桐身心至疲,很快躺下休息。 他两天后有出镜活动,如今被她折腾成这样,工作全要推迟。医院里年轻人不少,若认出他,也会惹出麻烦。 伍桐好不容易才说动姚景去楼上的私密病房,让他不要时时刻刻待在她这里。 房间沉入黑暗后,伍桐再次想起火中那句表白。与从前那个梦境重迭在一起。 教室里的冷漠疏离的姚景,和火光中焦灼恐慌的他,向她走来,最终留下破碎巨响里那句简单的“我爱你”。伍桐感到有一股温浅的流自心脏表皮滑过,逐渐向内渗入。 那时,她正是被这不掺杂质的、确认性的爱唤醒,才挣脱心魔,有勇气冲出去。 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爱,不用语言,一个拥抱就能告诉你:我是安全的,因为我不从你这索求什么,但可以把全部的我给你。 可到了后半夜,全身皮肤好像又灼了火,是温度最高的蓝色内焰,淡淡地静静地烧。身上像爬满蚂蚁,不断往里层啃噬,逐渐腐蚀至心。 好痛,好难受。 后脑崎岖不平,一压便火辣辣得疼,翻来覆去也无缓解。 喉咙里也有火,身上最后的水都被烧干。 直到伍桐闻见一丝熟悉又清雅的玫瑰香,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 后脑忽然不疼了,她躺在比床更软的物体上,口中清甜如泉的水缓缓流入,她心急地汲取,感到身体变得沁凉,额头上冰冰的,很舒服。 也许是因为相似的经历有太多次,伍桐醒来,已然知晓她抱着沉泠睡了一夜。 只是这次沉泠睡得极其不安宁,仿佛正在噩梦。苍白的脸看不出血色,眼睑下有淡淡黑痕,额间挂着薄汗,护在她后脑的手轻轻颤动,口中有听不出语义的浅吟。 她稍稍坐起,看见自己将沉泠挤在床边缘,他是半坐着的,而她原躺在他腹间。 她右手不知何时打了点滴,点滴线明显拉长了,方便她抱他。 床头柜上放着退烧贴,还有一盒已经冷却的粥。 伍桐低头,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 昨晚感受到的“沁凉”,应当便是沉泠给她擦拭身体与上药。 习惯实在可怕,每日住在一起,连这个人侵近到最亲密的范围内,她也没有排斥反应。 敲门声响了响,外面有护士喊:“沉先生,我们来拆针了。” 沉泠的身子猛地一颤,像听见闹钟一般。他骤然睁开双眼,眸中似还有噩梦留下的惊恐余悸。 但他看见坐起的伍桐后,很快牵起嘴角,浅笑着。眼睛水润润的泛了红,他没解释远在北京的人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只温柔地问她:“还难受吗?” 伍桐下意识摇头。 沉泠轻车熟路地揽过她的肩颈,查看她后脑,说:“血是止住了。” 他才同外面的人唤了声“进来”。 很快医生领着几位护士进入室内——不是几位,来的护士特别多,都是女孩子,和昨天姚景在时一样。 她们打量伍桐的目光并不冒犯。没有非议她前后来回与两人亲密,而是充满惊喜与艳羡。 伍桐甚至听见后头有位姐姐,在讨论该选谁。 ——卧槽,能不能魂穿她,昨天还以为她是小狼的地下女友,今天又有新帅哥。 ——眼光很好,这个身材也嘶哈嘶哈。 ——我还是选小狼。 ——成年人就该…… …… 昨晚的护士帮伍桐拔了针,亲切道:“你别见怪,她们刚来规培。你昨晚高烧到39度,一直喊疼,多亏你男朋友照料细致,凌晨就退烧了。他忙活到快早上才睡呢,你们感情真好。” 待医生嘱咐好饮食药用相关,护士姐姐又说:“哦对了,你弟弟的伤比你重,但是他耐抗,暂时没发烧。手臂上有一处昨晚发烂了,会留疤。他还让我别对你说重了,怕你伤心。” 伍桐怔怔应了一声,立马下床,要去看姚景。 沉泠按住她的手,语气不温不火:“擦完药,吃了饭,再去看他,好不好?” 伍桐焦急地甩开他,说:“你刚回来,还是好好在家里休息吧。不用来我这里。”便出了门。 沉泠的腿半夜未动,僵得如有万针在刺。他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许久。 直到腿恢复知觉,他才下了床。 一连几日,伍桐都在姚景病房吃饭。舞室的人络绎不绝,前来探望。总有人去医院食堂打包饭菜,或从家里带饭。伍桐与姚景被簇拥在床上,支起小桌板,边吃饭边听大家讲段子,每一顿都很热闹。 晚上回去,病房空荡荡的。二十分钟内,沉泠就会出现,照看她换药,确认她伤势恢复情况。夜里他睡在一边的看护床上,第二天也总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