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刘牢之这类人的可悲之处了,东晋末年世家之间拉帮结伙是常态,自己人和外人,几乎是泾渭分明的。 有亲缘关系的,不用说,当然是自己人,实在不行,像王谧一样以姻亲关系巩固的亲人也是可以的。 在亲缘关系以外,就是同样出自世家的子弟了,这些人也是可以信任的,因为他们熟悉同一套行事准则,并且愿意遵从。 大家都按照同一套标准做事,这在世家把持的晋末朝廷尤为重要。 历史上,宋武帝刘裕能够异军突起,正是因为他抓住了时机,成功打破了这种世家的行事准则。 在这些人之外,才能是刘裕、刘牢之这一类白身将军,但凡世家子弟里有一个可堪大用的,他们也不会想起圈外人。 此刻,远在京口的刘牢之若是听到了谢安的这些话,不必犹豫了,他一定会立刻投靠天师道,投靠孙泰。 “可是,刘将军在北府已经带兵多年,如果小婿贸然接替谢将军的职位,他能服气吗?” “恐怕也不能服众。” 这不是谦虚,这是摆在眼前的实际情况。 这些问题不解决,他到了北府也只能惹更多的祸端。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时候把王谧这样的世家子弟,谢家的新女婿放到北府,就是为了压制刘牢之的。 确切的说,谢安这样做,确实是出于无计可施也是对王谧的信任,却也正在把他往火坑里推。 刘牢之可不是个心眼宽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还比不上经常溜号的桓冲。 桓冲虽然不负责任,但他对自己的能力早有一个精准的判断,他知道自己不行,所以也不介意别人对他的成见。 可是,刘牢之完全不同。 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刘牢之打过几场漂亮的胜仗,在北府也算是有名望,他自视甚高,可从来也不觉得,他没有资格掌控北府。 王谧忧心忡忡,担心到了北府,他根本就无法开展工作,可是,谢安却完全不放在心上。 “稚远,这些都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你要做的,就是去把慧慧安抚好,你们才刚刚成婚,按理说,不该让你们这么快就分开,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紧急了,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事已至此,王谧也没有什么再挣扎的余地,只能勉强接受。 他哭丧着脸走出谢安的宅院,跨过门槛,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就要掌控北府兵了! 天选之人竟然是他王稚远! 这样一支强悍的队伍,就这样轻轻松松的交到了他的手上,谁能不兴奋? 谁能不意外? 王谧兴冲冲的回到了谢明慧处,小慧慧听说了这个消息,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这也很正常,一夜之间,她爹就变成了那副样子,她已经很难对什么事情产生激动之情了。 “稚远,你说说,这一切会不会是我的错?” “如果我不结婚的话,如果我的婚期不提前的话,阿爹就不会专程从京口赶过来,就不会遭遇这些灾祸了!” “他就不会生病,一定会好端端的!”谢明慧梨花带泪的样子,让王谧心中感慨无限。 诚然,现在的谢明慧最需要他守在身边,可是,他偏偏就没有这样的能力。 怎能不令人懊恼? 可是,他现在又不得不离开明慧,所幸,她可以住在娘家,这对于她来说,还算是一件安心的事。 “玉柔,夫人就交给你了,我去京口的这些日子,你一定要把夫人照顾好,出了任何差错,我唯你是问!” 玉柔连连点头:“主公,你就放心吧!” “我是夫人的贴身丫头,从开始当婢女就一直跟着夫人,夫人的喜好我最清楚,我绝对会把夫人照顾的妥妥帖帖。” 玉柔说的没错,熟悉的人,熟悉的地点,熟悉的气氛,确实可以帮助谢明慧恢复状态。 展现在新婚夫妻眼前的,就是一个二元悖论,如果不是谢玄突然重病的话,即便他要迅速到京口赴任,也可以带着谢明慧一同前往。 路途也不遥远,明慧也曾经到过京口,熟门熟路。 可惜的是,谢玄没病,北府也用不到他王稚远,这种命题本身就不成立。 “我听说,谢家出了大事?” “谢将军病了?” 王谧正在收拾行囊,沈蒜子却从房门里探出头来,之前闹腾的这么厉害,这件事肯定早就在王府传开了,瞒不住人。 “确实。” “而且病得很重,我还要去京口,就干脆让明慧住在娘家了。” “你要去京口?”沈蒜子面露惊讶。 “谢将军病了,北府兵不能一日没有统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