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话,宋寰如今还气怒非常,他沉沉冷哼了声,将手上杯子砰地拍在桌上。 宋萍沉默了片刻,说道:“沈宓的妻子是不是就是华家的姑奶奶?” “可不就是?”宋夫人撇了撇嘴,提着裙摆坐下来:“听说到如今成亲都十余年了,还没生出个儿子来,那沈宓还要打肿了脸充胖子,死不肯纳妾,看来是要等到绝后才心甘——”说到这里忽然想自己后院里那几房妾侍来,又不由得倏地收了口。 沈宓就是再充胖子,得了便宜的也是华氏,她倒是替宋寰生了儿子,宋寰照样也纳了妾,可她又占了什么便宜呢?还不是成日里被后宅那些贱人们扰得头皮发麻? 想到这里不免就有些酸意,那华氏怎么那么命好? “看来他们沈家上下都是些沽铭钓誉之人!”宋萍不屑地说道。虽然说大家都是前朝遗臣,可是真正论起来,他们宋家在坊间的名声比沈家还臭。 毕竟他们老太爷当年是主动投降,而沈家是开国之后重新入仕。 而且沈家在京中又立足了百余年,所以坊间但凡在读书人家里头作比较,说到家世,都说沈家的家世好,说到子弟,都说沈家的子弟优秀,说到姑娘,又说沈家的姑娘代代都那么温婉淑良。宋家虽是不至于垫底,但却也排不上号。 她心里也有不甘,便就说道:“那沈宓既是这般可恶,父亲不如就劝着皇上让沈宓来当这个举荐人好了,他一个文人,看他能上哪儿找人任这总指挥使去?他就是找到了人,将来五城营犯下什么错,父亲便就正好可以把过错引到他头上。” 宋家规矩不如沈家那么严,而自打老太爷死后各房又分了家,人员一少自然许多事上就随便了,宋寰在外头有什么往往也不避讳儿女,因此宋萍这主意竟是张口就来。 “对呀!”宋夫人闻言也不由来了劲:“出头的橼子先烂,咱们就让那个沈宓出风头去!还是我们宝贝闺女聪明,竟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真不枉你父亲平日这般疼你!” 宋寰却是不置可否。 他素日心头有什么事并不会刻意瞒着妻女,因而宋萍也知些朝争猫腻,不过她终归是个内宅女子,所出的主意看似有用,到底行不行还得具体看情况。 不过这倒是又给他提了个醒,起码趁着五城营这事,也许是可以找机会给沈宓设两个绊儿,解解这心头之恨的。 沈宓更衣准备着的时候,顾至诚则很闲适地在府里消磨着时光。 因着他找回了顾颂,戚氏最近对他十分体贴,见他午睡起来四处找茶,遂就将一壶温到刚刚好的大红袍递了给他,完了又替他梳头整衣,整完衣又替他穿鞋捏肩膀,简直极尽殷勤之能事。 顾至诚受宠若惊,确定她没有什么陷阱便就闭目享受起来。 正舒服的时候外头便就来人说沈宓请他过府吃茶。 近日徐国公被参的事他也不痛快,猜想着沈宓知道的消息多,而他早上又才从宫里回来,便就立刻抓起袍子边走边穿到了沈家。 沈宓在墨菊轩沏了茶,罗汉桌的小方桌上又摆了几碟腌制的下茶点心,还摆着几只开好了的清蒸大闸蟹,两碟姜醋,并且还有一壶酒。 顾至诚进门便笑起来:“不是说吃茶?如何又有这么大的螃蟹?你们这些读书人做事,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沈宓笑道:“卢锭前儿去太湖巡视,顺便带给我两筐大螃蟹,咱们先吃,回头你带一筐回去。” 顾至诚坐下来,看着他斟了酒,便就说道:“久也不见他,回头找个时间上他府里叨扰去。嫂夫人那一手水煮鱼做的极地道,咱们钓了鱼再上他们家。” “那还不容易?等五城营这事忙完,随便几时都成。”沈宓拿了只螃蟹腿,用尖嘴的铜钳子小心地夹着壳,说道:“左军营最近挺热闹,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先并不曾听说这样的事,如何这当口偏这么多人参董家?” 顾至诚凝着眉:“我若是知道就不会头疼了。徐国公治军极严是真,但说他成心打压谁,他犯得着吗?左军营的兵权在董家手上,他难道还怕底下人夺他的权不成?退一万步说,就是有这层担心,也不该是几个小参将罢?” 沈宓沉吟道:“我看那些奏折里头,提到最多的就是东阳侯世子庞定北,而且维护之意甚浓,你觉得会不会是庞家跟董家有什么过节?”r1152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