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这番筹谋虽则周密精妙,但未必只他一人想得出来,只要再多花些时间,总归会有人想到的。 大周朝堂不乏饱学之士,内阁里这些老头们更是个个有学识有见识有阅历,可关键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局势分析得清清楚楚,提出的反其道而行之的战略布署完全符合形势,这份能耐,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许敬芳点头,负手笑道:“人家是沈家人嘛。” 沈宓连忙俯首:“大人过奖,晚辈班门弄斧,只怕贻笑大方了。” 郭云泽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可我很欣赏你这把斧头哇!” 沈宓往日得到的赞誉多,也没把这事放心上,惦记着还有事情要办,略为谦辞了几句便就告辞。这里郭云泽再看看那版图,拿着细细研究起来,而许敬芳在窗前对着外头春日挑了挑眉,却是挺着大肚子上轿回了府。 许夫人在廊下迎着丈夫,见他满脸喜气,便就打趣道:“你今儿这是捡到宝了?” 许敬芳摇摇头,一面跨进房里,一面袖着手道:“你猜。” 许夫人随着进来,替他更衣:“那是皇上又赏你什么了?” “我才不稀罕呢。” 我许敬芳咕哝着。然后道:“我今儿在内阁遇见了老沈家的二小子。”说着,便把先前那来龙去脉跟夫人说了,然后叹道:“往日外头都说这沈二才思过人,我犹未放在心上,心想就算读了些书,也不过是仗着世家名头得个名声而已。 “今儿一瞧。那份机敏倒果然不同,更难得的是他那份沉稳,老夫见过的才子多了去了,十个里头倒有九个半是恃才傲物的,独他不同。难怪沈观裕那老家伙独独悉心培养着他了。我看这沈宓,日后必然青出于蓝胜于蓝,胜过他老子。” 许夫人笑道:“这又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儿子。再说,我也没听出什么要紧的来,在战场上这种相互为敌友的事情不是很常见么?如何沈宓这么一说,你就觉得稀奇了?”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许敬芳哼着夫人,说道:“看事怎能光看表面,你得结合如今眼下咱们这朝局来分析。辽王今年便要之国去封地,此人有勇无谋,擅于打仗。却不擅筹谋,镇守西北辽东那片实则有些费力。 “假若东辽国不时在边关滋扰生事,以辽王的急躁,必有不少仗打。 “而如今宫中皇后淑妃明争暗斗,宫中暗潮频起,这个时候本该尽快定下太子以定朝局,可出了废太子之事,以皇上多疑之性。此次立储必然不会那么草率。在这期间假若西北不稳,那么也必然影响到朝局,皇后淑妃两党更是会借机催促皇上立储。 “总而言之。东辽国的战事,看似不相干,实则也是跟我朝息息相关的。” “哦?”许夫人曾随丈夫南征北战,丈夫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这么说。这沈宓考虑的还确实挺周到的。” “嗯。”许敬芳点头,然后又道:“沈家若是子弟们才学平平倒罢了。既有沈宓这样的子弟,咱们倒不可轻视。咱们家那几个虽也读了几年书。可跟沈家这样的书香世家比起来终究还是底蕴低了,若不是老夫伴随高祖打天下挣下这个恩宠,许家要想与沈家平起平坐谈何容易?”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往后该与沈家多亲近些?”许夫人微笑着。 许敬芳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沈夫人似乎重病在床,如今当家的是老大媳妇,出外应酬的则是老二媳妇?” “还有他们老四媳妇。”许夫人扬眉提醒。 “那他们今年送过年礼来了不曾?”许敬芳又问。 许夫人想了想,“今儿才初九,昨儿应该去的首辅诸阁老府里,咱们家还没来。” “那假若沈宓媳妇儿来的时候,你切记着好生招待!”许敬芳仔细叮嘱着。 许夫人笑道:“来府上的后生晚辈这么多,倒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 许敬芳笑着捋须,而后叹道:“后生可畏,咱们这些老家伙争不过,当然就只好退一步海阔天空,让路给他们了!沈家若是起不来,如此我也得个心胸开阔礼贤下士的名声,而日后他沈宓倘若真腾达了,许家子弟则还可以借借他们的东风。人到老了,看人就是场赌博,赌的就是眼光啊!” 许夫人深以为然,含笑看着丈夫,自把这番话放在心上不提。 沈家这边,华氏依旧在有条有理地按照早就写好的花名册子派送年礼。 她最擅长的便是记帐经营,也习惯了做任何事情都提前列纲要,除了应对家婆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