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被他不分由说地搂着,离开了房间。 温行知对这种事敏锐得很,很明显不想趟这浑水,走得干脆利落,连招呼都没打。 关上门之前,她听见蒋清风怒摔了什么东西,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然后他冲着那人吼道:“郭子,你他妈带一个逃犯来见淮哥是什么意思?” 她抓住了那个关键词——逃犯。 出了豫园,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凉风迎面袭来,京城到了秋季开始转凉的季节了,于她而言,有点寒手。 温行知知道她体寒,怕她冷,便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紧紧裹着她走了出去。 豫园外是一条运河,运河边柳树光秃,一地新落的败叶还没来得及清扫,就这么被她踩了上去。 上一秒还热气腾腾地玩乐吃着饭,下一秒耳畔就突然安静下来。 刚刚那一幕实在是有些讽刺,竟让她有种岁月颠倒的捉弄感。 “那个人……” 她半吐半吞地想问个究竟,却纠结于该不该问出口,便裹着他的外套,呆呆地站在他面前。 温行知靠在运河围栏上,周围没灯光,只听得见运河“叮咚”脆响。 他说:“那人前段时间犯了事儿,连累家里被查了,正好归程砚安负责。” 还特别补了句:“他这些年造这么多孽,算报应了。” 她想起了方才那一声哀求:“那今天是……想求程砚安放他一马?” “放过他?”他像听了个笑话,“程砚安那人,平时看着挺好说话好相处,要真遇上原则问题了,就是自家亲爸亲妈犯了事儿,他也照抓不误。” “咱们身边可没几个人敢惹他,26岁的法学博士,幸亏是铁了心要走正道,不然他老人家哪天一个搞不好较起真来,咱们个个都得去局子里坐一坐。” 她愣愣抬头,见他靠在渠边围栏上笑着与她说话,笑里蕴着几分只可意会的深意。 她心里可没空想这个,双唇张了合,合了张,心中五味陈杂,深吸一口气,今晚忍了这么久,这会儿再也憋不住了。 程砚安固然是个惹不得的人,但比起这个,她其实更在意的是——她与温行知两个人之间,在多年前的一些诸多巧合交汇。 有太多人问了。 譬如娄银和他们,而她和娄银是死对头,所以当初她和娄银被欺凌后,跟蒋清风一起教训回去的那批人里面,会有他吗? 譬如老郑和他的关系,她求学四年,照老郑喜爱她的程度,他怎么会没听说过“南苡”这个名字? 如果听过,也认识,那为什么一开始要故作不识? 再加上刚刚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太多太多,她一时理不清楚,大脑乱作一团。 想了半天后,忽然问道:“温行知,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 陷在黑暗里的那道身影没有动,听了这话后,只和平时一般,散漫地弹弹烟灰,然后又放回嘴里,幽深地看着她。 一个荒唐的想法从她心中缓缓升起,可刚冒出一个头,又被她直接否定。 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十年的光阴,和相隔着一千多公里的两座城市,温行知……怎么可能呢? 实在是荒唐。 “我瞎猜的,你别管。”她挨着他一同靠在围栏上,闷声说道。 反正,他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 夜河流淌,霖霖交织。诸多繁复情绪交杂,最后他也只淡笑着回了她一个“哦”。 猜得真好,小狐狸。 “回去吗?”他问。 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才晚上八点,于是摇头:“你陪我走走吧。” 就像曾经在云城时,无数次有过的那样,他陪着她在海边漫步,夏日看着夕阳一寸寸落下,冬日看着云霾一层层将天际包围。 南苡面朝他,退着步慢慢走着,怕摔倒,便手扶着围栏,而他将就她的速度,也缓缓挪着步子。 “我觉得蒋清风刚刚说得对。” “早认识,不就早成了。” 温行知嘴里就说不了好话:“也不一定,那会儿我多混蛋啊。” “……”也是。 她轻踢了他小腿一脚,那会儿指不定,她都不愿多瞧他一眼。 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但是…… “这么不信我啊?你怎么就确定,那时候我不能专一?” 温行知此人,外人看着混蛋极了,骨子里却是难得的专一之人。这样的人,动了情是要命的。 南苡止了步。 温行知也随之停下。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噙着笑,透着几分不经意的懒,可往深了看,却愈发觉得他毫无笑意,他是在正儿八经地说真话。 “温行知,”她突发奇想,眼里亮晶晶的,“你说句‘我爱你’吧,我想听。” 她从没听过这人对她说过爱,他的爱都在床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