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短的顿挫之后,满月迎了上去。 萧玉握着他。她的手很暖,也很柔软,是金枝玉叶该有的模样,与她的手掌相比,满月的手显得硬冷又筋骨分明。 “疼,但不要紧。”她轻声道。 纪满月静静地在床边陪了一会儿,道:“娘娘好好修养,伤才能早好,满月先退下了。” 萧玉的手一下收紧:“你这心善的孩子……”她叹息似的说,“你父皇,对你没有旁的交代吗?”说话时依旧带着笑。 这笑让满月心里难受。 满月分辨不清这难受源于什么情绪,看似与那压根不存在的血缘关系无关,又无关得不彻底。 萧玉的笑容,是一个母亲对孩子强撑出来的安慰——我在,你就不用怕。 让人动容的情感只让满月想深吸口气,但深呼吸只会让这两日重新造作的岔气刺得肋下隐痛,他没动声色,道:“陛下想要您回去。” 萧玉挑起眉毛,表情里满是预料之中。 满月继续道:“我可以留孟姑娘照顾您,您不必回去。或者至少可以缓一缓……” “他既然动了这心,我若违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萧玉道,一起生活三十载,她太了解竞咸帝了,即便她尚不知道国境二十里外,已有越国官军驻扎,“我要与陛下谈一宗买卖。” 千头万绪中,线索有限,满月再聪明也尚理不清岔头儿。 萧玉幽幽道:“为陛下把在重华楼埋下炸药的郁离子,亲手奉上,换流勒与越国的盟约。” “郁离子是……冢宰大臣?” 印象里,郁离道人与狄仓灵的祖父是同一时期的人,那么大冢宰多大年纪了? 隐约记得孟飘忱叫他舅爹…… 他又和许小楼是何关系? 萧玉精力不济,点了点头,合上眼睛缓神片刻,才道:“还有另一个原因,我若久不在越国,金瑞……只怕于你的安危也是个变数。” 听到这,满月实在忍不住了,沉声道:“卿看流霜映山河,如怜草落肃人间。我都知道了,金瑞公公也查到了,但他没跟陛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玉一愣,随即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意:“你可知金瑞为何日日白妆涂面?” 不是因为重伤之后,脸色不好吗? “当年人人都以为他是为救陛下,才重伤断臂毁容,殊不知他想救的是熙王殿下……他原是玉面风流的人,那之后,一度存了轻生的念头,流霜安慰他说,青脸也可如周仓(※),好男儿问心不问皮相,再后来流霜突然没了,金瑞埋恨于心,再不肯以本来的脸色侍奉皇上,我曾问他为何,他说……‘忠与情意只给熙王殿下一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