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他挥霍无度的审美,以及视人命如草芥的残暴。 当然,若以历史原有的轨迹,在贞观初年大幅削减宫廷用度之后,这些以金山银山豢养的高妙工匠会被遣散回家,各安本分;由广大帝倾尽一切心血锻造而成的种种惊人工艺,也必将随着匠人而星流云散,从此湮没无踪,仅留隋宫的余迹供人凭吊——这自然是节省开支的善政,但偶尔回顾昔日巧夺天工的造物,也难免会感到不可释怀的遗憾吧。 这些工艺当然是鲜血浸染的丑恶罪证,但它同时又的确是美得不能割舍的珍宝,倾尽心力的智慧结晶——人类的创造,往往便如此矛盾。 而现在,消弭矛盾、两全其美的法子终于出现了。大唐当然供养不起这些穷竭物力、娇贵之至的工艺;甚至组织也很难一直掏钱赞助这样的奢侈遗产(想一想广大帝生平的爱好,你就能明白这些工艺挥霍到了什么地步);但现代世界不是有无穷无尽且穷极无聊的阔佬么?与其让他们挥舞着钞票心甘情愿的被稀奇古怪且毫无特色的皮包香水收割一茬又一茬,还不如引导他们支持这工艺历史上奢侈的小小爱好——同样是捞钱,后者可要有价值得多,对吧? ——再重复一遍,广大帝的审美品味是绝对不容置疑的。 “……当然,仅凭工艺与美感,还是很难在高端圈子里立足的。”李先生很谨慎的说:“某种意义上,奢侈品品牌地位的确立,与其说是质量上的优劣竞争,倒不如说是高明营销手段长久的积累。” “营销手段?” “是的。”李先生道:“营销手段非常重要……我们可以为殿下雇佣最顶级的营销团队,但奢侈品的经营自有其特点,其中分寸的掌握,不是寻常品牌可以轻易拿捏的。” 他稍稍解释了几句。简单来说,一般的消费品总是倾向于迎合目标客户;而奢侈品则不同。高端奢侈品价值的确立,恰恰来自于对客户的轻视、打压、乃至慢待——通过一整套复杂而精密的流程,消解客户的个人价值、动摇客户的自尊、瓦解旧有的价值体系,使客户处于某种若有若无的自卑之中,才能对品牌生出莫须有的仰望感。 只要对品牌生出了崇敬与仰望,再掏钱就容易多了。 以这种打压式的思路为指导,才会衍生出奢侈品界古怪的销售现实——趾高气扬的店员、常年缺货的专卖店、买一件正品需要附带着清空半个商店的配货制度。把这些玩意儿看成服务,恐怕很难接受;但如果视为pua手段,那便瞬间豁然开朗了。 长孙皇后以手支颐,专注凝听李先生的解释,绝不稍有打断。在仔细斟酌了每一句话后,她缓缓开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