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走动,倒也见了不少詹事府里出来的诸同僚,他们在各府各县,倒也颇为辛苦。” 刘吉也不禁感慨:“哎……当初在翰林和詹事府的时候,总觉得做事容易,只要如何就能如何。如今真到了下头,方知在庙堂上信口所言之事,到了地方……便需数不清的官吏为之奔走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够成功。” 杨溥道:“天下的事,大抵都是如此,没做事的便以为事易,做事的才知事难。我倒听闻,你在芜湖县干的不错,当地的县令对你赞不绝口,总算没有给我们詹事府丢人。” 刘吉却是道:“杨公……你这铁路……听闻是举了许多的债务……这……会不会……” 杨溥看着刘吉担心的样子。 他立即明白刘吉已不知不觉地进入了都督府治下的角色了。 作为翰林,本是瞧不起这些东西的。 而现在深入其中,大抵已知道这里头的运行规则,虽然还是有人满腹牢骚,可至少不会对于新政抱有太大的敌意。 当然,也有不少人担心新政难以为继的,比如这铁路,实在太吓人了,举债这样多,这投入的银子,在往年,可是朝廷数年的现银收入啊。 就为了修这个……一旦这些债务爆发出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农业社会的人,是无法想象这样告贷的,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借贷。 而且一般情况之下,一旦举债,下场都极为凄惨! 因为绝大多数都偿还不上,最终一家人为奴,世世代代为人盘剥。 杨溥收敛了笑意,道:“说起来,其实老夫也有一些担心,这事……担心的人不少。” 刘吉犹豫了一下,便道:“我有不少在翰林院的同僚,都有提及此事,倒有不少,都在幸灾乐祸,都说……寅吃卯粮,就不曾听说过有好下场的。” 说着,他摇摇头。 杨溥对这话倒没有太在意,却是振作起精神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好自己的事,这新政的运行规则,我们才窥见了冰山一角,现在去多想,又有何用呢?” 刘吉只好点头:“杨公说的对,我在芜湖县……倒也能察觉到这新政的颇多好处,说来……哎……” 杨溥笑了笑道:“噢?你说来听听。” 刘吉道:“不说其他,单说这百姓……总算有了生计,有了土地,可以耕种,若是想挣钱,也可在农闲时务工,现在新政蒸蒸日上,工价也水涨船高,工商的繁茂,市面上出售的东西也多了,实不相瞒,下官的芜湖县,九岁至十五岁孩童、少年,入学者,竟要达到五成了,真是无法想象。” 杨溥微笑着道:“老夫若是记得没错,你当初可是对新政颇有怨言。” 刘吉苦笑一声道:“下官籍贯山东,家中也颇有一些田产,一想到他们竟要清查和抄没下官的田产,能不着急吗?” “可现在如何想通了?”杨溥打起精神,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吉。 刘吉道:“当初读书的时候,我有一年兄,当初在乡中,与下官都算是士绅人家,不过他时运不好,到了十三岁时,父亲早亡,家里又遇变故,因而家道中落,以至最后,沦落为丐,下官曾寻访他,想要接济,才知他已病死了。” 杨溥:“……” 刘吉似是因为想起那些过往,生出了几分郁郁,幽幽地接着道:“那时只觉得他时运不好,可现在在芜湖时,细细思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谁能保证自家能永世昌隆呢?不说其他,即便是宋朝多少皇族后裔,到了宋末时,都已穷途末路,那刘玄德,更是刘邦之后,可至他出生时,不也家道中落吗?”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