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怕你,还笑得这样开心的。” 张安世道:“我自己的种,我会不知道吗?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要乐。求生的本能,是刻在人的骨子里的,他定是怕我怕极了,这才如此。” 徐静怡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道:“做爹的,哪里有这样想自己的孩子的?倒好像这孩子是捡来的一样。” 张安世得意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因为是亲生的,才知晓他的深浅。” 张安世起身洗漱,又吃了点东西,恢复了一些气力,便抱着张长生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见已日上三竿,便又将儿子递回给妻子,交代妻子在家好生养胎,便又急匆匆地前去栖霞当值。 谁料此时,姚广孝竟是在此候他很久了。 张安世见了姚广孝,心里有些发怵:“姚师傅,你怎么了?” 姚广孝叹了口气道:“贪念犯了。” 张安世:“……” 姚广孝看着张安世,一言不发。 张安世道:“姚师傅,你可要把持住自己啊!六根不净,怎么能修好佛法呢?” 姚广孝露出了失望之色,不过他重新振作了精神,微微笑道:“和你玩笑而已,此番来,是有事。” 张安世一点不觉得轻松,忙道:“还请赐教。” 姚广孝倒是认真起来:“上一次听你说那什么煤油灯,甚是神奇,贫僧就想,等鼠疫过去,鸡鸣寺可夜里举行一场法会,最好是选在下雨的时候,将此灯张挂在杆子上,寻常人在下头看不甚清,也不知此灯的缘由,你说……” 张安世不禁哭笑不得地道:“姚公,你现在每日琢磨这个?” 姚广孝一脸理直气壮地道:“其他的事,贫僧也不敢琢磨啊。” 张安世便笑着道:“这倒也是,只是……等将来煤油灯普及之后,大家便戳破了鸡鸣寺的把戏了。” “那是以后的事,此一时,彼一时嘛。贫僧越发的觉得,你那些东西鼓捣得越多,将来佛法就越要衰败,迟早佛祖的大业,要丧在你的手里。” “这是什么话?”张安世道:“不要将什么都扣在我的头上。” 姚广孝摇头道:“贫僧的预料,历来不会有错。其他地方的百姓,贫僧不知道,可大明的百姓,贫僧还不知道吗?他们是有了难处才来求神拜佛,等难处少了,没灾没难的,迟早要将佛爷都饿死。” 张安世又哭笑不得:“这可说不准,我们就不要计较千百年后的事了。” 姚广孝却依旧不忘他此来的目的,道:“那灯,你给不给?” 张安世倒也豪爽,不带一点迟疑地道:“给给给,等制了一百盏就给你送去,到时你故弄玄虚,人家打上门,可别把我招供出来。” 姚广孝脸色缓和一些,却冷不丁道:“办完了这些,贫僧要去一趟宁国府。” “嗯?”张安世诧异道:“去那里做什么?” “想积一点阴德。”姚广孝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道:“这一次不是开玩笑,贫僧预感到,宁国府可能要出事了。” 张安世皱眉:“且不说那里有蹇公,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姚广孝摇头:“你还是不知人心有多险恶啊,人坏起来,是真的能吃人的。” 张安世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去?” 姚广孝深深地看了张安世一眼,才道:“贫僧说过,真的是想去积点功德,哎……”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