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禾如今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对面士卒的稍微有些慌张的面孔了,更是不要说对面对准义军点燃的快枪、鸟铳、三眼铳、弗朗机等火器了。 蒋禾一声令下,连忙再次扑倒在地。自身的体重和沉重的盔甲,摔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他依旧咬着牙把手中的藤牌往面前一竖,遮住了脑袋。 震耳欲聋而有密集的火铳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声音倒比前两次小了许多,不过密集程度更胜于前。 突然蒋禾手中的藤牌一震,他心中不由一个咯噔:坏了,被击中了。 只是稍微感受一下,他全身上下并无半点不适之处,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原本义军之中所用木牌,既沉重,又无法抵御铳弹。直到前几日义军一举剿灭京营,便缴获了这许多“草帽”一般的藤牌。 义军以铳射之,发现此物能够抵御大多数威力不大的铳弹。 张顺思及先前义军棉被抵挡火铳的经验,干脆命人拆了部分损坏的棉甲,裹在这藤牌之上。果然此物“刀枪不入”,能够冲阵。 义军见官兵火铳、火炮放毕,不由精神大振,纷纷一跃而起,高声大呼着“虎!虎!虎!”,向官兵大阵冲了过去。 第177章 决战(三) 张顺站在高台之上,远远望见蒋禾已经将要冲到官兵阵前。他便连忙下令移动中军大旗,让义军全军向前逼近官兵。 陈奇瑜见义军中军大旗一动,全军开始压进,不由一惊。随即,他不由大笑道:“贼子技穷矣!” 副将柳国镇、参将贺人龙和刘迁都在中军,闻言不由奇怪地问道:“督师,何出此言?” “夫用兵之法,先轻而后重,先计而后战。譬如敦伦,先做足前戏,双方方可真刀实枪演练一番,岂有衣服一脱,就要霸王硬上弓的道理?” 众将闻言不由哈哈大笑,只有柳国镇稍微皱了皱眉头,心想:陈督师这般说辞,反倒好像我等是那欲被羞辱的婆娘一般,真是不雅之极! 只是如今正是白刃交接之时,柳国镇自顾对付当面之敌蒋禾尚且不暇,岂会不识相的说出此话来,去触那陈奇瑜的霉头? 其实陈奇瑜见义军行动反常,心中不是没有几分疑虑。只是如今一切皆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倒也不便说出来自乱阵脚。 话说那蒋禾率领麾下刀盾手赶到官兵阵前,只见面前战车林立,如城如墙一般遮蔽着官兵的大阵。盾车之后,官兵密密麻麻,旗帜林立,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当面之敌倒不是那种“见敌而逃的上勇”。但见蒋禾接近大阵二十步,柳国镇大旗一挥,顿时数十队杀手队从盾车缝隙中鱼贯而出,杀将出来。 由于陕西、甘肃、宁夏和延绥诸镇主要对手为陕西边患“三大寇”。这“三大寇”即为:“海寇”“松寇”和“套寇”。 其中,海寇并非是东南沿海的倭寇,而是游牧于青海湖附近的蒙古人;套寇既是套虏,乃是占据了后世河套附近的土默特部;而松寇则是指占据了庄浪卫以东一百二十里的大小松山的蒙古游牧。 这三处对手皆以骑兵见长,是以陈奇瑜所携带战兵亦以长枪为主要武器,以据止敌人骑兵;以大盾为辅,以遮蔽敌人骑射。 所以鱼贯而出的“杀手队”,第一排手持大盾,以遮蔽纵队,其余手持长枪跟进。 蒋禾见敌人出来,倒也佩服官兵敢战。他一声令下,麾下重刀盾手皆从腰间取出短矛来。 众人借助奔跑之力,猛地把手中的短矛投掷了出去,顿时密密麻麻的数百枝短矛呼啸而起,劈头盖脸的向官兵钉了过去。 官兵第一排连忙举起手中的大盾抵挡,只是人力有限,这盾牌大了,厚度难免有所不足。 义军投掷的短矛威力,远远不是“三大寇”骑射的箭支所能比拟。顿时随着短矛夺入官兵盾牌的同时,又响起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劈柴声和惨叫声。 原来有不少木盾竟然被几支短矛射中,直接开裂数片,而官兵又被呼啸而来的其余短矛当场钉翻在地上。 随即双方短兵相接,只是由于义军手中刀盾远远短于官兵长矛,倒是吃了不小的亏,当场有十余人被刺倒在地上。 不过,好在义军人数不多,又都是武艺精熟之辈。有的人伺机进枪而入,官兵长枪难以展开,顿时被义军杀的大乱。 其余未能进枪之人,则再度抓起短矛了,伺机向官兵阵中投掷过去。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