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小满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袍直奔帝侧殿。 还未过午的阳光性情温和,不刺眼也不灼肤。 即要入秋的交界点,满园绿意变得并无那么纯粹,操之过急的植物已经开始窜着黄尖儿,好在殿阁前的那棵茂树还悠然自得的安享着夏日的尾声。 詹南客平日里时常喜欢在这棵树下乘凉。垂衫轻扬,缎发松散。他会做一筐饲食投撒在茂树下,过路的飞鸟燕雀总会逗留有几。 今日不见詹南客在外,茂树下仅有落叶寥寥。 其中,地上一支黑羽惹得小满注意。 小满走到茂树下,拾起了那泛着光泽的黑羽。 这鸟羽完好无缺,浑体乌黑的羽毛在尖端确是赤艳鲜红,很是特别。也不知出自于何鸟。不过,这样好看的羽毛,做成蘸笔,倒是可以赠予詹南客作画。 这样想着,小满将羽毛收纳进了衣领里。 詹南客闲时都在作画。 大概在第一次盛凰夜的那晚,小满无意发现了他的画。 他的画技精湛不输宫廷绘师,所绘之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所绘之人……好像大多都只是她。 詹南客喜欢画她。 小满曾以为,他这样做是为了讨好她。让帝王天颜开悦,身为帝侧会在后宫内殿里更得名望。 可说来也奇怪,若为讨好,他却从未把画献上予她。 如此,小满只当是他志趣于此,画她,不过是练笔罢了。 “陛下。” 殿阁的大门被推开,詹南客从中走出。 小满迎上前去,俏声笑道: “你答应教我习武的!我这不是来了吗?” 他一身随性的宽衫,松散着束发。小满上下打量着摇了摇头: “你快去换一身衣服,这行头不适合武练。” 詹南客浅笑盈盈的步于小满身前:“这身行头也不碍事。” 他撩起身后松垂的发,用发带紧紧扎束,目光始终与小满相视,接而问道: “陛下想学什么武法?” “我时常独自一人,不喜他人跟随左右。不如,你教我一些防身之术?” 尤为喜欢他那双清明的眼眸,小满不舍挪移视线,一边言语,一边望得痴神。 他思来眸中一转,回身走到了那茂树旁,弯腰拾起了一根臂长的树枝握在手中。 正当小满想提议,不如换把正儿八经的剑刃时。 却见詹南客持手中枝干踏步临风,利落反身衣袂浮腾。 他直向一旁石雕—— 眨眼间,那坚硬岩石竟被他所持树枝生生捅穿! 小满被眼前所见骇在原地,铜铃般的眼睛眨也不眨。 詹南客回手将枝干从石雕中抽出,带着碎石散落。 他转身向小满走去,平静言道: “在遇到危险时,与其逃脱,不如致命一击以绝后患。”他将树枝递在小满身前: “我教陛下一招毙命如何?” 小满接下树枝,又是抚摸又是弯折,从头到尾的检查着,只想探出其中玄机。似是不可置信,她小跑着来到那人一般高的石雕前,用手指戳了又戳。 的确坚硬无比,是石头。 手中的树枝也确实是普通的树枝。 “我要修行到何时,才能用这树枝把石头给捅穿?”小满有些犯难, “若所向的是人,若所用的是剑,其实不难。” 他站在小满的身后,大掌裹着她小巧的手,执握着枝干一端。 她方好靠抵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徐徐气音入耳: “长剑不能单单只靠腕力,需借助整个臂膀向前的速度。” 言罢,他持着她的手向前一击。干脆有力毫无拖沓。 “一招毙命,所刺向的位置也必须分毫无差,直指他人命脉。” 詹南客松开了小满的手,来到了她所举树枝指向的前方。将枝干尖端抵在了自己的胸膛一侧。 “这个位置,是人心。” 他双手垂在身侧,淡淡一笑轻然言: “陛下试试?” 小满收回了直指着他的树枝,左右有些犹豫。詹南客倒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陛下还伤不到我,别担心。”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