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尸首!” “可以保全!” “如何……” “杀了狗东西!”韩一道:“他死了,便动不了我家人。接下来新皇即位,循例必要大赦,我家人尸首便能给挪下城墙。” 济济儿大惊失色,舌挢不下。 韩一问道:“小国师不也看不惯狗东西滥杀无辜?” 济济儿犹自震惊,怔怔将头一点,立时回神,又赶紧摇头。 “话虽如此……这不成……府上抗旨,不但大公子一家,门下家丁奴婢等等上千人血流成河……贫僧再不惜命,万万不能带累寺里数百僧众……” 韩一下跪在地,“伊稚奴只求小国师送我进宫,不论行刺成败,绝不供出小国师!” 济济儿使劲要扶起他,“使不得,皇城禁卫森严,哪怕你顺利完事,未必能成功出逃。如此,贫僧岂是送你进宫,竟是让你送死。” “倘若行刺成功,死又何妨?” “大公子,你如今是格尔斡家孤根独种,贫僧救不了格尔斡家,难道还令它绝后?” “小国师,伊稚奴若忍心坐视家人受辱,这等血脉留下何用?” “这……贫僧率僧众常念经卷,超渡亡灵……兴许他们不至堕入畜生道……” “小国师超渡亡灵,更可拯救生灵。昏君一死,可以救下多少人,胜造多少浮屠?小国师无须离乡背井,便可保全性命。”他伏跪在地,重重磕头,“请小国师成全!” 韩一百般恳求劝说,济济儿终于答允带他入宫行刺。韩一大喜过望,撕下衣衫,咬破手指给韩东篱留下血书。他大略交代自己进宫行刺,倘或事败身死,请韩东篱将家里为他打造的匕首择地埋了,当做格尔斡一家的衣冠冢。 至于韩东篱相赠的家传匕首,他一并留下不带进宫,因为杀狗焉用宝刀。 韩东篱走前提防意外,让韩一怀疑遇上追兵便即逃跑,若有余裕,则在破庙某处留下记号,交代去向。韩一将两把匕首及留书放在那处,怀里揣着母亲绣给他的帕子,随济济儿离开。 济济儿将韩一乔装一番,带进皇城,途中经过重重关卡,所幸大致通行无阻。 可巧到晚间,天德帝嫌左右伺候不周,砍杀数名内侍近卫,逐出其余人等,韩一趁此机会潜入。 他轻手轻脚步入天德帝所在屋室,才近隔扇,强烈酒味便扑鼻而来——他潜来时,济济儿说寝殿多酒,天德帝先前发怒,打破多只酒坛,酒浆淌流满地。 他因此带上火折子,一旦行刺事发,可能遭擒,当即就着酒浆引火,自焚毁去容貌。宫里认不出他身分,便迁怒不到他家人尸身。 他走进房间,房内壁下设有大床,天德帝面朝内壁和衣侧卧,一动不动酣睡。 韩一双目赤红,掏出济济儿所予匕首,上前将天德帝翻过身来。 狗东西!他肚内暗骂,举刀要刺。 天德帝受力翻转身子,面上双眼闭合,好似沉睡不醒,心口处却赫然露出叁道刀口。鲜血由那刀口渗流而出,将他胸前到侧卧朝下的右胁那片衣袍,连带身下锦褥浸染腥红。 韩一脑中嗡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脑后飕飕飕连声响动,似有物事破空而来,紧接着身上一阵剧痛。他低头望去,几只弩箭穿过他肚腹手脚,疼得他抓不稳匕首。 弩箭不但尖锐,兴许涂了蒙汗药,当他转身,所见物事无不重影,在视线尽头、房门彼端,彷佛出现济济儿身影。 那口口声声将格尔斡家恩德挂在嘴上的僧侣,抬起有布条包扎的右手,指挥禁卫活捉他。 追-更:lamei6 (woo13)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