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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且偷生


了多少圈已经数不清了,从开始的并排走都困难走到灯笼长廊亮起来后单人行都困难。白原想说这个年她也没歇着,不比打了一天球轻松,最终只是垮着肩半张着嘴喘气。

    临走的时候乒乓球桌还是没空出来一张,越来越低的温度下打的人却越穿越少,“打得真一般。”陶山摇头点评。

    “你怎么不大点儿声说。呵呵,要不了仨月,就开始有人打着打着光膀子了,这人民公园啊,啊!”

    “不过看看大家,除了你都活蹦乱跳的。”

    本以为一年没见面了可以找个地方坐下吃吃喝喝,没想到在冬天的室外走到天黑,最后俩人在附近的商场负一层吃冰淇淋。陶山要赶最后一班车回临市,明天一早还要跟爸妈赶车去外婆家。白原点了三个球,还加了巴旦木碎,吃来吃去觉得陶山点的咸奥利奥味最好吃,最后吃了差不多四个球。

    “没事儿,你长大了,拿冰淇淋当饭吃也没人会说你。不过多出来走走吧,我感觉逛公园挺开心的,比环球影城好玩儿,你走回去吧,我要赶车去了。”最后陶山是这么说的。

    白原把两个冰淇淋碗扒拉干净,笑了笑想,这何尝不是一种拉练。

    一单元有东西两台电梯,只有东电梯是连接着地下停车场的,这大概是西电梯突然故障之后群里只有两个人艾特楼管的原因。

    晚上七点二十三分,白原捧着半瓶冰掉牙的矿泉水趴在单元门口的垃圾桶半咳半呕,也呕不出什么东西,她似乎开始明白陶山只给她吃冰淇淋的苦心。忍着牙龈刺激漱了漱口后,七点二十六分,她站在东电梯排队的人群末尾。

    从B1升上来的电梯里站着个男司机,嘴里还叼着烟头。电梯里最醒目的是刚贴上去不久的“禁止电动车进电梯”的红色横幅贴纸,随着电梯门关上贴纸合在一起。其次是男司机的烟味儿、口臭味儿、头油味儿、从锃亮的皮鞋中飘上来的臭脚丫子味儿、随着喷出的烟雾甚至还有酒味儿。没人说一句话,尤其是白原发现他还帮最后走进来的自己按着电梯。好吧,这大概也是拉练的一部分吧。低楼层的几个人下去之后,白原缩在角落,眯着眼身体贴着轿厢开始慢慢下滑。

    一个戴着棒球帽穿着运动服的女人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出了电梯。

    陶山说得对,除了她,大家都活蹦乱跳的。活蹦乱跳地做爱,活蹦乱跳地抽烟喝酒,活蹦乱跳地堆雪人打雪仗,活蹦乱跳地丢炮仗,活蹦乱跳地训孩子,活蹦乱跳地跟物业扯皮,活蹦乱跳地围观一场死亡再活蹦乱跳地走开。虽然她当时不服气地开始前后左右找开电动轮椅的人。而事实就是,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跟一块儿死肉似的又被轻飘飘地拎走了。

    常绪拉着她进了楼梯间。因为一起出电梯的小女孩一直好奇地看着她们,而她们不能跟着小女孩和她妈妈进屋,也掏不出钥匙打开隔壁的门。

    “你是电梯判官吗?我这次没有跪下来吧?”

    楼梯毕竟使用频率不高,半层的转角间没有声控灯,只有脚边“安全出口”的牌子亮着绿莹莹的光。

    黑暗中攥住的手腕松了一些,指腹下传来脉搏的跳动,常绪吻上去。

    乐不思蜀吗?苟且偷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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