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等人簇拥绍隆帝离京东行,也没有忘记将葛府的妇孺奴婢都带上;也因为无人看守,第一时间就被流民闯入,不仅稍稍值钱些的物品都被劫掠一空外,还有好几处有纵火烧灼的痕迹。 好在骚乱很快就被制止,上万涌进城里的流民也被驱逐出去,这边也重新安排人手看守,但相比较以往却是狼藉不堪。 此时数百奴婢不见踪影,韩圭着铸锋堂挑选十数健妇、护院过来,说是照料魏楚钧的起居,实为监视,站在短短数日就野草冒头、花树零落的院子里,魏楚钧也是倍感凄凉。 “曾经的花团锦簇不再,只剩一地狼藉,魏公心里必是感慨良多吧?” 韩圭走进院子里来,负手走到魏楚钧所站的梅树前,说道, “逆党劫持陛下出京,诸相公直到午时才调牛首山义军进城,在这之前有上万流民欢快的涌进城来。他们可不知道魏公为这株老梅移种到院子里花了多少心血,将这诸多枝桠折断,或许想在院中收集柴火煮些吃食,真是糟蹋好东西啊……” 魏楚钧转身看了韩圭一眼,这时候一个身穿夹袄的中年人,瘸着腿跟在韩圭之后走进院子里来,讥笑道: “这些流民春食草芽、夏食榆皮、秋食白土、冬则易子,又哪里能体会到魏公的伤悲之情?” 见魏楚钧愠色看过来,中年人揖礼道:“陈松泽见过魏相!” “汪伯潜、罗望、高纯年、晋庄成仓促劝陛下出京,想必有陈佥事很大的功劳吧?”魏楚钧知道陈松泽乃是董成妻弟,其貌不扬,在县里与人争论,下狱瘸了条腿,但投京襄之后却飞黄腾达,乃是京襄军情司极重要的角色。 “魏相少时贫寒,父母皆饥病而死,幸得族人接济,未成饿殍,还有幸得追随族人魏铭庸传授诗书文章;魏铭庸得入葛伯奕幕席,魏相也因此得葛伯奕赏识,迎娶葛家庶女,成为葛家女婿,从而飞黄腾达,今日贵为卿相,可谓是登峰造极。不过,当年那个吃百家食存活下来的寒门之子,大概早就忘了接济他的族人,现在是什么处境了吧?” 魏楚钧以尚书右丞兼领五路度支使,封开国县侯,在朝中乃是十数人之列,陈松泽在他面前却无半点拘泥,也无意回应魏楚钧的质问,施施然问道, “魏相可知魏氏一族以及恩师魏铭庸一家老小现在什么状况啊?” 陈松泽却没有听魏楚钧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道:“陕州城陷,诸乡坞堡犹坚守三年多时间才逐一沦陷,魏家堡沦陷于建继四年,沦陷时,未及撤走的族人四百余众,包括襁褓之中的婴儿也尽遭屠;魏铭庸率乡人避入崤山坚持抵抗到绍隆二年,为叛贼出卖,被俘关入陕州城,不降,遭虏兵五马分尸而亡。据军情司查证,魏铭庸一家二十七口老小,已无一人存活于世;魏氏一族还有数十人众,散于崤山之中,也不知道尚能支持多久,却也没有一人愿降胡虏……” 魏楚钧面皮子微微抽搐了两下,压抑住内心波动的心绪,冷声问道:“韩郎君、陈佥事一早闯进门来,该不会就为说这些典故吧?” “典故?”韩圭冷冷一笑,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很清楚,即便是周相,心里也不希望看到狼狈逃到润州的那位下场太过惨淡,最好还能勉强维持住朝廷的体面——因此,使君为了照顾周全,才给你们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但说实话,润州是不是血流成河,那位会不会死于乱军之中,以及葛家、罗家、晋家、高家、罗家一个个是不是满家抄门、诛连九族,童稚一个不留,魏公觉得我们真的关心吗?” “韩郎君不说出你们真正关心的,魏某怎敢入彀?”魏楚钧眯起眼睛,看着韩圭问道。 “迁都襄阳!”韩圭说道。 “迁都襄阳?”魏楚钧吃了一惊,狐疑的打量了韩圭两眼。 襄阳原本就是汴梁沦陷之后,第一次迁都所在,之后乃是为了更好的组织江淮防线,抵御赤扈人从东路大举南侵,建继帝才力排众议迁都建邺的。 对京襄来说,接下来即便成功将绍隆帝接回建邺,值戍宫禁的宿卫都用上京襄嫡系兵马,但建邺距离京襄的核心之地南阳府治泌阳还是太遥远了,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传讯都需要五六天。 襄阳距离南阳府治泌阳城仅两百余里,将绍隆帝软禁于襄阳城里,京襄才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将绍隆帝关入京襄掌控的牢笼之中。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