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这一幕,额勒素也更倾向千户卓苏的判断。 在更远处的河滩上,他们的战船正将对岸的步卒接渡到西岸来,目前已经有百余兵卒登上河滩——没有现成的码头、渡口,河道越靠近河滩越浅,战船不想搁浅,就没有办法直接冲上河滩接渡步卒,需要步卒涉浅水登船,速度自然就快不了。 不过,这支京襄军此时却完全没有动静。 很显然这支京襄军不可能不知道半渡而击的道理,大概是觉得已经登岸的百余步卒,还不能填饱他们的胃口吧? 是要等更多的步卒接渡到西岸,再出击吃下去? 额勒素禁不住有些急躁,这支京襄军太镇定若素了,他率部游射左右,不要说对其进行彻底牵制给步卒创造快速渡河的机会了,甚至都没有办法造成扰动。 那么步卒在接渡到什么程度时,这支京襄军才会有如雷霆一般发动? 在差不多有近四百名汉军渡过草汊河,在地形低陷的河滩上结阵时,额勒素终于看到眼前这支京襄军动了,其面对河滩一侧,阵列就像门户一般打开来。 “浩瑞!” 额勒素举起铁枪,振声大呼。 汉军渡河的位置不是特别好,较为开阔的河滩地往西岸这边凹起,其实使得接渡过来的汉军,阵列侧翼难以受到水军的保护——这也是额勒素此时才意识到,心想一开始还是轻视了,应该吩咐汉军统将杨泽雄选择更好的接渡点。 不过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坐看已经渡河汉军被轻易吃掉,唯一的办法就是趁这支京襄军试图进攻河滩汉军之际,从这一侧发起冲锋,不计伤亡一举将其摧垮击溃。 对此,额勒素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支京襄军兵甲虽然精良得令人眼馋——这也是他决然发起冲锋的一个重要原因,却没有京襄军惯用的战械,而他带过来的两百骑兵,有四分之一都披马铠。 得多精锐的步卒,没有战械的掩护,看上去也没有几支锋利的长矛,仅凭借盾牌、长刀能正面抵挡住披甲重骑的陷阵冲锋? “浩瑞(冲锋)!” 听额勒素发起冲锋的军令,两百余赤扈骑兵皆振声呼叫起来。 在跟随额勒素冲锋的同时,这两百多赤扈骑兵的阵型也在快速调整变化起来,展现出赤扈骑兵超高的战术素养来。 披甲重骑居中锥形阵型更为坚密,就像一支无坚不摧的锋利长矛;人数更多的持弓轻骑则以雁行阵分居两翼,以更快的速度往前逼近,一波波更为密集的箭雨往京襄军步军攒过去,制造扰动。 轻甲骑攒射一波之后,并非都像流云一般往两翼散去,有数十身形彪健的大汉冲到阵前后直接下马来,持圆盾战刀,准备从两翼协同披甲重骑往前突冲。 步阵西面这一刻也如门户打开,徐惮、蒋昂各持陌刀率队而出,看着驰近的披甲重骑,不退不让,两道暴烈刀光几乎同时径直往包裹在铠甲之中,仅露出两只深陷大眼的马首劈去。 徐惮、蒋昂二将身侧各有数名健锐,持重盾迎上去死死抵住战马的冲击,以免垂死躁动的战马,稍稍阻遏住徐惮与蒋昂二人的雷霆刀势。 披甲重骑的冲锋速度不可能太快,但正面接战的那一瞬间,能否将其冲势直接遏制住,将是能否获得完胜的关键。 选锋军精锐可以拿更为密集的长矛进行挡截,但虏将又不是傻子,会率领披甲重骑直接往矛阵撞来不知避让。 小规模的步骑接战,骑兵永远有着步甲无法比拟的机动空间。 得引诱他们自己撞上来。 一是利用敌骑保护其步甲从河滩登陆的心理,一是侧翼不能部署看上去太凌厉的威胁。 额勒素在接战时没有居于最前方,窥着身前三名披甲骑兵几在接战的瞬间,就连人带马被劈斩得血肉模糊,眼皮子直跳,但此时他已无退路,振作精神挥舞铁枪往前捅刺。 “这虏贼给我!”徐惮朝蒋昂大叫,生怕他将这名看上去像是唯一的一根硬骨头抢走,身体如怒张的步弓反拧,错开铁枪的攒刺,却以更为暴烈的刀势就朝额勒素当头斩去。 额勒素横枪格挡,心惊肉跳之余,知道自己力挡两三下如此劈斩没有问题,但能否支撑三五下,他心里就完全没底了。 都他娘啥人,为什么要这么猛? 额勒素心惊未复,却见眼前一抹湛光浮掠而至,令他的心脏百倍惊悸,几乎窒息,却是一支几无声息的箭簇,在他察觉时已及他的面门。 徐惮怒气冲冲转头看去,却见徐怀持弓站在阵中,怒瞪过来喝斥:“作战不是比斗!专注杀敌!” 原本徐惮与蒋昂两将合击,能第一时间将这百户将斩落马下,但徐惮想给这百户将一点体面;徐怀当然不许。 赤扈人五十多披甲重骑,在一道道暴烈刀光下飞快的崩裂瓦解;同时溃灭的还有六十多下马步战的虏兵,几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