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数载,徐侯意气更胜以往啊!”见过礼后,顾继安在史轸对面的长案后坐下,打开话匣子述说这些天东川兵马守御秦岭北麓诸城寨的艰苦、惨烈。 徐怀安静的听着,了解到甚至在旋风炮投入战场两三年之后,东川还是对赤扈人抱着“擅骑战、拙攻城”的陈旧观念没有放下来,这一次吃了不少苦头。 而事实上赤扈人在天宣五年彻底征服契丹之前,在整合漠南、漠北势力之时,就在其王帐所在筑造城池,大肆招揽西域以及大食商贾、工匠,为其开采矿产、打造兵甲、战械;为了征服契丹做最后准备时,赤扈人还在漠北在归附部族的基础上,组建了大规模的攻城步兵。 赤扈人在南侵最初的三四年间,之所以还给人拙于攻城的印象,主要还是其骑兵部队从河东、河北往中原突进的速度太快了,其攻城兵马南下的速度远远落后于骑兵部队。 之后赤扈人在河东、河北以及陕西、河淮收编大量的降兵,而其早期组织的攻城步兵主力就没有继续南下,主要往西转移到阴山南麓一带,为最后征服党项全境作准备。 在过去两年时间里,不仅赤扈在陕西、河洛、京西以及徐宿等地高达四五十万的降附兵马都完成军户改制整编,俘虏、收罗中原二三十万工匠在太原、范阳、宛丘、洛阳、徐州、长安等地建立起规模庞大的兵甲战械制造基地,其在征服党项之后,其早期由诸归附部族组建的攻城步兵主力也得以南下。 此时赤扈人的军事实力可以说是真正臻至巅峰,在攻城拔寨等方面也不再存在缺陷,其兵锋岂是好抵御的? 其实这诸多事,徐怀多次写信给顾继迁都有提及,但顾继迁都没有给以回应。 这倒不是顾氏对楚山存在很深的成见,实是顾氏作为党项一脉百余前投附大越之后,历代子弟为大越镇守府州,为了避免朝廷猜忌,养成了刻意回避与边军将帅交往的传统与家风。 建继帝在时,顾氏与楚山就没有多少礼信往来,建继帝驾崩之后发生这么多事,顾氏更是极力避免与这边有直接的联系。 即便京襄与东川在防务上有一些重叠的地方,顾氏也是事事先奏请中枢,并由枢密院做出安排。 顾氏小心谨慎的避讳传统,固然为朝廷所乐见,却使得东川与京襄在防务的沟通、协调上,变得极为拖沓,没有办法进行更为有效的合作。 顾氏拖到这时,拖到东川路已经没有办法在秦岭北麓同时守住蓝田、子午峪两个点,顾继安才跑到泌阳来商议援兵的事情,哪里还来得及进行部署? 第二十七章 将变 徐怀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但在顾继安看来,徐怀所言与史轸这两天千方百计推搪没有什么区别—— 数以万计的敌军正像狂潮一般,疯狂的进攻子午峪、蓝田,东川在秦岭北麓最重要的两处支撑点,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他却没有办法从京襄请到援兵,顾继安心里也是焦躁难安。 饮宴时郁郁寡欢的顾继安大口饮酒,很快就酩酊大醉。 顾继安是那种压抑而沉郁的性子,即便喝得大醉,也不会失了仪态,踉跄着告辞,在随待的扶持下返回驿馆。 “东川有东川的难处,但京襄的日子就好过了,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顾继安乃是东川路制置司及顾氏二三号人物,除了史轸,徐怀还特意将在泌阳的王举、徐武碛、郭君判、范雍等人一并喊过来陪同饮宴,但看到顾继安醉酒而去,郭君判还是满心不痛快的抱怨道, “这两年顾氏专心致志要做朝廷的忠臣,我们多次相邀商议武关、商洛等地的防御,顾氏都不予以回应;一些不得不与我们接洽的事务,也都不分巨细要先奏请朝廷才敢放手施为——既然如此,他们就应该跑去京中找朝廷讨援兵,跑到泌阳来做甚?” 不管以往情谊如何,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不可能没有隔阂。 不仅郭君判,徐武坤、范雍等人对顾继安满心想着东川路的难处,一再请求京襄出兵助守蓝田等地,也颇为不满。 听郭君判、范雍等人抱怨对顾氏的不满,徐怀不禁暗想他这次拒绝出兵相援蓝田,等顾继安带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