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司度支?除了宗绅士族之外,我们总不可能向中下层民众拆借钱粮吧?” “我看未尝不可,”徐怀很早就在琢磨这事,只是现在才有机会提出来,说道,“中下层贫民手里是没有多少余钱,但是积沙成塔,京襄三四百万庶民要是将手里的余钱都汇聚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贫民手里仅有三五贯或一两贯余钱,总不是至于使铸锋堂找上门去,一户户拆借吧?”苏老常头痛的问道。 为侨置南蔡县建设所需,铸锋堂于襄阳、江夏等地拆借钱款,都是找当地的大商贾、大宗族所办的质库典铺,其中王氏一族总计就拆借钱款二十余万贯,因此拆借较为简便。 倘若找中下层贫民拆借,每一笔拆借细微到三五贯甚至三五百钱,那要想筹到一百万贯钱款,其中得发生多少笔拆借? 这得投入多少具备记账能力的人手,才能完成? “不需要那么复杂,东川、西秦铸制铁钱,我们可以直接铸制值十钱、百钱的计息铁券?”徐怀说道,“相比东川、西秦铸制铁钱直接拿去征购钱粮、发放兵饷俸薪,最终导致民间物价飞涨,我们所铸的铸铁券放出去到约定年限之后,是要计算钱息进行偿付的——这也意味着我们铸多少铁券,最终还是要与制司的财赋、度支统筹起来核算,其本质还是从民间拆借,对民间物价的干扰也会甚微……” “使君此策却是想我等所未想,未尝不能一试!”史轸沉吟说道。 第十七章 换血 滥铸钱币,而使百物腾贵之害,史不绝书。 然而明知饮鸩止渴之害,朝廷犹授制司铸币之权,实在是跟拖欠粮饷而致兵卒哗变或劫掠乡野之害相权而取其轻。 就像绍隆帝再看楚山不顺眼,对楚山再百般防备,在京襄制司正式设立之前,今年犹是捏着鼻子给楚山拨付近二百万贯钱粮——毕竟谁都承受不起大越最精锐的楚山军最终会因为欠缺粮饷而闹哗变的惨烈后果。 现在京襄路已置,与朝廷就钱粮之事进行了分割,理论上拿南阳、襄阳、荆州的财赋以及私占田地充公进行屯垦,填补朝廷之前的拨付是足够的。 毕竟建继帝之前对襄阳府(襄、房、均三州)的私占田地进行清查,当时总计查出近四十万亩私占田地并入田册,每年新增近十万石粮赋。 南阳、荆州地势更为平阔,加上监利县几乎全部划为军屯,制司新增上百万亩屯田,这是朝中诸大臣闭着眼睛都能估算得到的。 屯田得利也是远在赋田之上的。 问题这得在屯垦完成之后。 然京襄此时总计还有六七十万饥民没能彻底摆脱生存危机;就算安置最早的南蔡县十数万民众,此时也刚刚勉强达到最基本的温饱线。 诸州县将来数年间都还需要不断的兴修水利、开垦荒山、围垦湖荡河谷,建造大量的垸寨、屯寨——这里面都需要制司后续源源不断的投入大量的资源。 赤扈人新汗即位,骑兵主力再次回到河淮、关陕战场,制司在这个冬季需要动员多一倍的兵马,加强伊水、箕山、汝水的兵备。 这也意味着制司在兵备上的度支,将回到建继四年的高点。 不过,徐怀还是坚决不同意效仿西秦、东川两路滥铸铁钱。 他在京襄清查私占田地、减租限佃,将乡豪宗绅从地方兵马中剔除出去,广设巡检司限制乡豪宗绅对乡野地方的操控,设立选吏司,接下来还要梳理南阳、襄阳以及荆州的胥吏队伍,可以说是将乡豪宗绅都得罪干净了。 京襄最大的倚仗就是中下层贫民。 滥铸铁钱是能暂时保证兵备度支,但搞得民怨盈沸,京襄最终就没有办法真正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即便是权宜之计,也不能去开这个口子。 这个口子一开,除了后续的依赖性难以摆脱外,更会在制司与中下层民众之间撕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