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抬高后能够勉强通航,开挖的矿料,都用小型矿船运往十数里外的十八里坞铁场冶炼。 这边所用矿工,主要都从流民中招募,除了几名管事、匠师管理,平时也没有什么外人过来,这时候看到有快马驰来,为首之人还穿着官袍,众人都看热闹的站起来。 赵翼也张望过去,待看清楚来人的脸面,顿时间恍惚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王寡妇关切的问道。 她搀扶赵翼坐一旁的石墩子歇息,又帮他将袄裳披上,以免着了风寒。 待看来人径直往这边走过来,王寡妇也是困惑不已,却见赵翼手脚都颤抖起来,指着来人颤声问:“一切都是真的,我没有得失心疯,汴梁真失陷了?” “是的,一切都是真的。舅舅,你随我去见节帅,一切我在路上跟你详说。”朱芝说道。 “整个寿隆郡王府都没有一人逃出来吗,你外爷爷、阿桂、阿曜他们,都没有一个人逃出来吗?”赵翼颤巍巍问道。 “汴梁陷落太突然,我们所有的部署几乎都没能发挥作用,只有我娘亲、我姐城陷时住在外城,侥幸翻城逃出来!”朱芝说道。 矿场管事这时候走过来,朱芝将一封令函递给他,说道:“我奉令过来接我舅舅走!” 管事看过令函,朝赵翼拱手说道:“国公爷,这段日子真对不住,唐某也是奉令行事,还请国公爷见谅!” 王寡妇与周遭矿工都傻眼了: 这赵翼还真是正而八经的武威公、大越国公爷? 唐管事都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将他拘在矿洞里做苦力? 朱芝帮失魂落魄、禁不住泪流满面的赵翼穿上打满补丁的袄裳,令人牵来一匹马,扶赵翼坐到马鞍上。 朱芝翻身上马,见舅舅赵翼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是微微一叹,牵住缰绳一并往矿场外缓行,待到上山道远去,却听得他舅舅赵翼猛然说道:“慢!等我一等!” 朱芝疑惑不解的勒住马,就见他舅舅赵翼爬下马,走回矿场,将一个傻愣愣的女人直接扛上肩走了回来,就听着女人在马鞍上挣扎着问: “这算怎么回事,这算怎么回事,你要抱我去哪里?” “国破家亡,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赵翼喃喃道,翻身上马坐到女人身后,跟着朱芝身后驰离矿场。 …… …… “……朝中议和派毫无底线向胡虏卑躬屈膝乞和,甚至有人暗通胡虏,军心涣散,我等不得不潜入汴梁劫持殿中侍御史许浚、左司谏祁智等人,以给天下尚有抗争之意的军民一个交待,却不想国公爷当时也在场。我们不能将所有在场的人都杀了灭口,单独放国公爷回去,必然会露出破绽,不得已才将国公爷囚于矿场,还请国公爷见谅!” 徐怀站在院中,看到朱芝与武威公赵翼过来,缓缓开口说道。 “劫持侍御史许浚时,我爹爹与朱芝都在场——礼宾院丞秦之惠原本是契丹人收买的奸细,他见契丹灭亡,欲投新主,暗中向赤扈人透漏宣武军袭营之事,致宣武军自都指挥使陈渊以下三千将卒惨死敌围之中;而秦子惠能知此等机密,又确是许浚等人畏惧宣武军出城袭营会激怒赤扈人,有意泄漏出来的……” 朱桐在一旁说起徐怀当初入京劫持侍御史许浚等人的始末以及他父亲朱沆亲自参与其事的事实, “当时原本计划在途中卖个破绽叫舅舅逃走。不过,就当时的情况,节帅与父亲都预感到赤扈人再次南侵,汴梁必将不守,倘若叫舅舅回到汴京,又不知道能找到什么借口叫舅舅赶在虏兵围城之前逃出来,最终才决定将舅舅暂扣在楚山。” 赵翼坐在石凳上,精神还是恍惚。 矿场都是从流民中招募的壮勇,消息闭塞,唯一知晓真相的管事只是确保赵翼不能逃离,确保赵翼人身安全,也不可能透漏半点口风给他。 之前赵翼在矿场对外界所知很有限,矿场普通矿工之间也就知道汴梁年前就失陷了,所有的皇亲国戚、文臣武将以及百万军民,跟皇帝老儿一起沦为赤扈人的阶下囚。 也在赶回淮源途中,朱芝将叩宫之变后形势变化以及景王此时已前往襄阳开衙设府,受到京西南路经略安抚使顾蕃等将吏热烈欢迎等事,说给赵翼知晓。 只是到这时,赵翼都难以想象这一切是真的。 徐怀看着赵翼说道:“荣乐县主已经从上蔡动身前往襄阳,朱芝还有公务在身,我这就安排人护送国公爷及朱老夫人等前往襄阳!” 护送赵翼前往襄阳的车马已经在衙院外等候,见赵翼没有什么反应,徐怀示意朱芝直接搀扶赵翼去登上马车。 襄阳遣往青州的特使已经动身,但预料到鲁王赵m.WEDAliAN.COM